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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番外十一

天邊的霞光軟軟的落下去,照得雲彩一片紅豔,明豔難當。

林皇后自夕陽裡緩步行來,衣裙華貴,佩環叮噹,步履從容,雖是幾個孩子的母親卻當真稱得上是“鬢挽烏雲,眉彎新月;肌凝瑞雪,臉襯朝霞”,那豔色灼灼更勝過了那漫天的雲霞。她伸手把一雙小兒女拉到身邊,柔聲與宋天河道:“今日多謝宋將軍了。”

宋天河低了頭,目光在林皇后及地裙裾上面的鳳紋上一掠而過,口上告辭,心裡卻不甚恭敬的想著:也不知自家小徒弟長大了是何等模樣,說不得比林皇后還要好看呢。

自然,這也不過是宋天河漫不經心的的一想罷了,不一會兒便被宋天河自己給略了過去。哪怕後來聽說那那兩個設計了謝池春的皇子被皇帝禁足後不知在夜裡見著了什麼,嚇得痛哭流涕,大病了一場。宋天河也不過是不經意的一笑,並無深究的想法。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了,多了個謝池春,平日裡的生活竟也不再似當初那般的無趣。

所以,宋天河便時不時的抽空拉了謝池春練騎術、練箭法,甚至手把手的教她武藝,毫不吝嗇,但真好似一個負責認真的師父。其實,有些訓練對於謝池春這般年紀的小姑娘來說已是算得上是刁難,可宋天河卻只當不知,只要謝池春不叫苦,他便繼續教下去。

就好像是一場宋天河自主發起的戰役一般,沒有硝煙,一步逼一步,他心裡頭提著一口氣總是想要讓謝池春服軟不可。可謝池春骨子裡卻帶著一點兒天生的韌勁,平日裡撒嬌賣乖撩人,事事都能做,可真要是面對面,硬碰硬,她卻是咬緊了壓根不肯服輸。

後來有一回,謝池春拉弓太過用力,次數太多,第二日起來手臂疼得差點舉不起來的時候。宋天河照舊給她弓箭,謝池春臉都疼得發白了,紅唇微抿,可依舊一聲不吭。

宋天河見著她那白皙猶如冷玉的面頰和一顫不顫的烏黑眉睫,猶如絕好的水墨畫,至柔之中彷彿孕著至剛,堅不可摧。再想一想他初見謝池春時,她那嬌嫩得彷彿能掐出水來的面板和柔軟的紅唇,宋天河忽而有點兒不是滋味。

彷彿有點莫名其妙的心疼和被“當面挑釁”後那極其微妙的不高興。

可是,他沉默片刻,到底還是奪了謝池春手裡的弓箭,一字一句彷彿都是早已壓在心頭很久了的道:“剛不可久,該服輸的時候,就該服輸。你年紀尚小,你的手臂,倘再這麼使力,傷了筋骨便不好了。”

謝池春回過頭來,那雙大而黑亮的眼睛裡彷彿含著春日裡萬千的春水,足以感化鐵石,那種女人天生的敏銳讓她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謝池春聞言也就不再堅持,頰邊梨渦隱隱,抱著宋天河的胳膊,語聲甜甜的與宋天河撒嬌道:“我就知道師父你最疼我了~”

旁人看在眼裡,大約會以為這是謝池春先服輸了。可只有宋天河他自己才知道:輸的人是他。

他平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被稱軍神,可唯有這一次,這一場他單憑心意自個兒發起的戰役裡,他首先舉了白旗,向對方服輸。

大概,是因為他能對自己狠得下心卻對這個意外收來的小徒弟狠不下心。

天生萬物,一物剋一物,當真是有趣。

*******

經了那麼一回你進我退的無聲戰役之後,宋天河與謝池春的關係便維持在了一個極微妙的距離。他不再過多的刁難又或是折騰謝池春,偶爾讓她早些回去,看著她與齊天樂滿宮的亂跑,孩子氣的玩笑,心裡頭也隱約有些感慨:年少真好,青春真美,連笑起來都是這麼無憂無慮的。

直到昭明十二年,齊天樂將要啟程回西南,宋天河忽而心頭一動,也不知怎地就去了鳳儀宮去尋謝池春。然而,他沒見著謝池春,反倒是半道上見著了齊天樂。

齊天樂就像是一隻已有了領地意識的幼虎,不知不覺間就學會了張牙舞爪。

可宋天河卻沒把他放在眼裡,他看著謝池春那緊緊閉著的殿門,忽而一笑:“這個時候走,倒也真是......”倒也真是巧了。

他沒把話說完,直接便走了。

齊天樂他還太小了,哪怕張牙舞爪,在宋天河眼裡也不過是個不堪一擊的對手。齊天樂他甚至直到此刻都不明白,宋天河的對手並不是他,而是謝池春。

只有齊天樂走了,宋天河才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不過,這趁虛而入也頗是件難事,謝池春仍舊住在鳳儀宮裡,宋天河時常過去,難免要遇見林皇后,偶爾也會略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