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就是一下午,等謝晚春要走了,王望舒還頗有些戀戀不捨,親自送了她到門口,然後趁著王若蓉不在,悄聲問了一句:“嫂嫂,我那回託你的東西?”
謝晚春對著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與她說只有她們兩人才知道的秘密一般,微微笑道:“放心吧,我已放到給陳先生備好的禮物裡,陳先生看到了必是會明白的。”
“那就好。”王望舒慢慢的垂下眼,烏黑猶如墨畫的眼睫就像是小小的扇子遮住了她的眼中的種種神色,她似是有什麼想說或是想問的,但猶豫了許久,最後卻還是咬了咬唇,小聲道,“......嫂嫂慢走。”
謝晚春知她心緒複雜,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按了按她的手讓她不必再送,然後便起身出去了。因著謝晚春今日還有事,沒有在這兒多耽擱,只帶著梅香一人,直接上了早已準備好了的馬車。
馬車是昨日裡謝晚春剛聽到蜀王之事後就叫梅香讓人準備下來的,知道謝晚春這會兒要出門,早早鋪好了軟軟的毯子,小案几和點心茶水也都齊備,還有幾個小小的手爐和香爐擱著,放下車簾子,整個車廂都便有如春日花園裡一般暖而香。
謝晚春上了馬車,捧起個鏤空竹花卉白銅手爐,暖了暖手,只覺得手心暖暖的,心裡倒也舒服了許多,靠著引枕懶懶問了一句:“都約好了,是在望江樓?”
梅香小心的伸手把毯子蓋到謝晚春的膝上,輕輕應道:“陸都督那邊傳來的訊息是這樣的。”
謝晚春略點了點頭,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外頭的陽光透過車簾子,只在謝晚春白皙猶如美玉的面龐上照出薄薄的一層光暈來,越發顯得她神容清美,不可直視。
梅香悄悄瞧了幾眼,不敢多做打擾,便也安靜的縮在邊上不出聲。
不一會兒便到了望江樓,車伕停下馬車,輕輕叫了一聲,梅香這才跳下車,扶著謝晚春下來,入瞭望江路,直接便上了陸平川早就包下來的二樓雅間。
望江樓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這個時候雖不算晚卻也坐著不少人,瞧著這麼一位戴著帷帽的夫人領著個小丫頭入門,眼睛也不由一亮:雖說是戴著帷帽,可這纖細高挑的身段,露出來的纖纖玉手,還有這言行舉止,一看就知道是個難得的美人啊,只望一眼都覺得心肝顫啊。只是,一看這人家直接上了二樓,不少人就熄了那點兒多出來的好奇心——能包下望江樓二樓的都不是什麼小人物,哪裡是他們這些坐在一樓的人能揣度的?
謝晚春到了雅間前,掀了簾子要進去,梅香便很有分寸的不再跟著,反倒是與那些守在門外的錦衣衛一般等在外頭。謝晚春獨自往裡走了幾步,果是看見了陸平川正獨自一人站在窗前。
陸平川穿著一貫的紅衣,一頭烏髮倒是隻用木簪綰起,五官雖是極豔卻極具攻擊性,猶如出鞘的利劍一般直刺人心。他本是站在窗前眺望街頭景緻,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只是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傳來便轉頭一看,見是謝晚春來了,那一貫冷淡刻薄的面上也不由露出一絲明朗的笑意,眉目之間更顯出許多風流韻致,嘴上道:“我適才還在想,這個時間,您也該到了。”頓了頓,似是不知該如何稱呼現在的謝晚春,便先伸手請了請,道,“先坐吧。”
謝晚春伸手摘下帷帽,輕輕挑高眉梢,朝著陸平川微微一笑:“我之前已與你說過,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你現在要不直接叫我郡主或是,晚春?”
“晚春,”陸平川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一雙鳳眸極亮,忍不住又像是個偷了糖似的小孩般笑起來,只好故作鎮靜的說起正事,“你讓梅香來尋我,是為了蜀王的事?”
“蜀王已是階下之囚,不足為道。”謝晚春伸手拿了茶杯,自己拎起茶壺到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陸平川,似是漫不經心,但抬起的雙眸卻黑亮的猶如水中爍爍閃動的明珠,“我來,是為了與你說齊天樂的事情——江南那回,你忘了嗎?”
陸平川原還為著謝晚春遞來的那杯茶受寵若驚,聽到這話不由得跟著一頓,也深思起來:確實,江南鹽務一案雖然查到最後是把蜀王給揪了出來,但齊天樂也的確脫不開干係,只是如今一眾人皆圍著蜀王反倒把齊天樂給忘了。
陸平川到底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謝晚春的言下之意,他沉吟片刻便沉聲應道:“江南一案,齊天樂與蜀王都脫不了干係,他們兩人或許私下有所往來。只是,就如晚春你所說的,蜀王如今已是階下之囚,齊天樂當真會為了蜀王這麼一個已經廢了的棋子而冒險?”
謝晚春手裡捏著茶杯,手指按在青玉的杯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