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宣欺負你了?”董卓就這麼坐著,直到董潭抽泣聲漸小,這才問道。
“父親,您…您能不能罷了他的官?您看,他頭髮都白了,他的孩子都還沒出世啊。”董潭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梨花帶雨。
有時,家事不一定就是惱人,反而在無限的利益糾葛中,家裡的每件小事兒,可能會起到排解憂愁的奇妙作用。
董潭這一哭,再說出這麼一翻婦人之見,引得董卓滿心的陰鬱為之一散。
她不是籠絡李儒的工具,而是真正的女兒啊。董卓心裡感嘆一聲,舉起袖子,輕輕的為董潭擦去臉兒上的淚水,笑得:“婦人之見,男兒豈可無大志,不過。”見董潭臉兒有再次轉向陰雨綿延的架勢,董卓這才道:“喜歡看雪嗎?”
董潭小臉兒有些迷茫,不明所以的看著董卓。
“李儒是為父的謀臣,為父是離不開他的,但一個月,為父放他一個月的假,你們一起出去看看雪。”說完,董卓轉向李儒,說教道:“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本相這麼個乖女兒,為了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要好好疼她。”
董潭天真爛漫,又沒有她姐姐的手段,她對李儒好,但李儒的心理恐怕還是看重她姓董多一些,而不是她的人。
董潭今天這番作為,李儒看在眼裡,心裡也起了點憐意,但要是讓他休息一個月,幾乎是要他的命啊,李儒是天生的工作狂,哪裡受得了。但他臉上剛有那麼點不願意的表情時,就被董卓打斷。
董卓斥責道:“待會本相會把你手上的事兒移交給賈詡,要是你不安安靜靜的休息一個月,本相就讓你休息半年。”
“謝謝父親。”董潭的臉兒立刻陰轉晴,道了聲後,卻輕輕的湊到董卓耳邊,道:“昭姬家裡的藏書都快要被她看光了呢,父親………。”
“咯咯”嬌笑了聲,董潭拉著有些不情願的李儒,轉身離去。
“從哪再找一個像李儒這樣可靠的謀士啊。”董卓目送他們離去,心裡有些好笑,這女兒做的真好啊,可以當間諜,也可以拐著彎的讓李儒去休息,呵呵。
“咳咳……,文和,咱走。”笑了會,董卓對遠處的賈詡大聲道。
拐過幾個彎,董卓領著賈詡來到西院,問過守衛後,來到一間稍顯破敗的房間外,門口有兩個守衛看著。
“丞相。”
“嗯。”董卓點了點頭,推門而入,房子不大,但卻還算乾淨,被子、小案、書簡樣樣不缺。
聽見響動,荀攸抬起頭,見是董卓,微微一笑後,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竹簡。
“公達為何不孤身退走?”董卓跪坐在地板上,輕聲問道。
以荀攸的智商,在謀成之時,以詐計出洛陽絕不是難事。
“我是在等,等袁本初南下攻城,好在城中作亂,護衛陛下突圍而出。”荀攸非常的直接道。
“可惜啊,袁紹、曹操…。,不對,應該說整個天下能如你一般有心的人卻不多啊。”董卓嘆息道。
“但我又別無選擇,就只有這麼一條道,不走是死,走了可能全盤皆活。”荀攸倒是非常坦然,沒有半點對袁紹這些人的怨恨。
“現在呢,難道你還沒看清楚局勢嗎?群雄並起,天下紛亂,漢室休矣。”董卓見荀攸那淡然處之的態度就無名火起,大聲道:“良禽擇木而棲,你何必吊死在這顆死樹上呢,只要你答應,只要你答應一聲,你就是本相的座上賓,一切前因後果,皆一筆勾銷,如自食此言,本相當不得好死。”
荀攸看著董卓激動的面孔,嘴角挪動了一下,最後卻道:“只要丞相肯一心為漢,攸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董卓雙手緊緊的握著案角,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直盯著荀攸的眼睛,卻發現裡面盡是坦然與決絕。
“呼。”董卓似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荀攸一人就可以抵多少大軍啊,只要荀攸肯投身他的帳下,雍州、涼州的丟失又算的了什麼。
但現代人所不能理解的忠心在這時代卻異常堅挺,就算是以荀攸之智也掙脫不了這條無形的鐐銬,他又能說什麼。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公達又何必把自己往絕路上推呢?”本靜靜的看著兩人對話的賈詡,卻忽然插口道。
“父母?”賈詡的話卻讓荀攸想起了自己的叔父荀彧,叔父當年的教導歷歷在目,荀攸的心也越發堅定。
“我與你是同等樣的人,但有一樣我有,你卻是沒有的。”荀攸輕輕的說了一句讓賈詡面色微微一變的話,全身一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