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探訪別的妃嬪美人,此時已是夜幕,皇宮各處點起了燈籠,但偌大的皇宮,又豈是一兩盞燈籠可以照亮?
納蘭蔻離開瀟湘宮時便要了一個燈籠,微暗的燈光只能照亮腳下的路卻照不亮前頭的大好風景。
“青兒,看著點腳下,別隻顧著我。”
納蘭蔻看青兒只顧著把燈籠打到了自己身前,忙提醒了一句。
“還是小姐好,要青兒說,那祝美人魚林美人的事,你就不要想了,反正與你無關。”
青兒一邊掃來擋在青兒的枝丫,一邊說道。
納蘭蔻笑了一聲,搶過了青兒手上的燈籠,照亮了兩人腳下的路。
“知道了,你這張嘴也該管管了,可別有一天頂撞了那個妃嬪美人,被她的婢女拖出去教訓一頓我可幫不了你。”
青兒嬉笑一聲,粘上了納蘭蔻的手臂,燈籠也被她這一拖拽搖晃燈火一暗,好在納蘭蔻忙拍掉了青兒的手,燈籠才未熄滅。
“別鬧,先回去再說。”
就著昏暗的燈光回到子衿宮,納蘭蔻剛剛松出的一口氣又被憋了回去,殿中坐著的人,不死雲釋天是誰?不是說定了兩人互不干涉?為何總是來糾纏自己?
後宮裡的女人,只要他願意,都是他的,納蘭蔻心裡一涼,想起了雲釋天的一句話。
似乎,是自己做的還不夠……
納蘭蔻失神的眼眸一凝,把手中的燈籠交給了青兒。握緊了拳頭踏進了宮門。
夜未央,子衿宮內,燈火通明,納蘭蔻就這麼旁若無人的踏了進去,支退了所有的宮婢,讓青兒關上了宮門守在外頭。
“參見皇上。”就著滋滋作響的燭光,雲釋天陰暗的臉色時隱時現。
他的周圍,瀰漫著濃濃的酒味。
“納蘭蔻,朕恨不得親手掐死你這個婦人。若不是你讓朕陷入兩難的境地,想容怎麼會成為和親公主。”
雲釋天一個疾步,衝到了納蘭蔻身側,儼然伸出了自己寬大的手掌。
納蘭蔻雙手緊握,沒有閃避,昂頭迎上了朝她脖子而來的手掌。
掌如風,脖間的痛楚讓她褶著黛眉,緊握的手心冒出了細汗。
她不能避,也無處可避,但,雲釋天不見得敢殺自己。
“皇上……”納蘭蔻艱難的從嘴角扯出這一句,又被雲釋天手掌一緊,卡住了喉嚨。
“不許叫朕,朕知道君主要作為,就須得要犧牲,可是朕不甘,不甘啊。”湊近急促的鼻息夾雜著濃烈的酒味噴在納蘭蔻臉上,讓她很是艱難的偏過了頭,卡住脖子的手卻又是一緊,讓她不忍痛楚,暗咬得嘴唇也終溢位了一聲悶哼。
聽著這一聲悶哼,雲釋天心裡似乎得到了寬慰,緊掐脖子的手也隨著咧起的嘴角為之一鬆,納蘭蔻總算有了說話的機會。
“皇上要怒,也只能怒我這個如今手無寸鐵困於宮中的女子,呵呵,莫說皇上就是因此要殺了我,其實衛胄眼裡,和親公主不過是一個交易,皇上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他推了這項條款,但是,皇上,你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就把與你自小青梅竹馬的想容公主雙手奉上,而今,卻又來責怪我的不是,可笑。”
納蘭蔻的話,針針帶血,入骨三分。
雲釋天心中一驚,酒意頓時就醒了一半,燭光搖曳下那個女子嘲諷無情的可惡嘴臉,更是在見血的心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堂堂一國君主,原來終究也只是這般的不堪,他連連搖頭,但籠罩在腦中的酒意已經不能再麻痺那顆滴血疼痛卻依舊跳動的心。
他是恨,恨自己的無能。
皇兄,想容明白的……那日聖旨下後,想容來到了宮中,與自己說了一下午,說的最多的,卻是這句。
她明白,為了大靖,她去了炎日國。為了自己這個皇兄,她去做了她的王妃。為了自己能安心,那天她陪了自己一下午,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
越是如此,他越恨,多情柔懷似想容,倔強無情如納蘭蔻,飲了四壺烈酒後,雲釋天腦中所有的罪惡感來源,居然是都指向了這個如今身在皇宮卸甲手無寸鐵的女子,他的蔻妃。
若不是她的請旨,愚弄了自己,自己怎麼會卡在她與衛胄之間,進退不得。要不是她有著納蘭老匹夫的靠山,強硬如斯,自己怎麼會被愚弄後還要隱忍不發,君不君,臣不臣。要不死有衛胄的威脅,她怎麼能進到宮中,讓自己每每一想起自己手邊有著她的存在,就輾轉難安。
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她。
雲釋天被酒意麻痺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