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支隊”在馬薩崗東南側三公里處偽裝待命。
沈東陽此刻有一個很強的慾望,他想趁月色去勘察那塊神秘的地形。但他最終鎮壓了這個慾望。他覺得這個想法有些不光彩,在實戰中也是不可能的。
東陽啊,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就稀裡糊塗地結束了。我現在感覺這個世界有兩個最背時的人,你和我。
他似乎聽見了嚴澤光的聲音。那是一個既有雄才大略,又有獨特個性的天才。他只屬於戰爭,只熟練戰爭,因而一旦離開戰爭,他就會變得糊里糊塗,變得乖戾無常。他理解嚴澤光。這個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女婿能像沈東陽這樣理解他的岳父,抑或說是理解他的精神之父。
月掛中天,如煙的月光遍地流淌。
沈東陽信步走出帳篷。山窪處萬籟俱寂,微風輕吟,秋蟲淺唱。
哨兵的槍刺閃著寒光,時有警惕的口令問訊聲傳來,振奮著山野的情調。帳篷裡傳出香甜的鼾聲,像是一首抒情的小夜曲。遠處有幾點星火閃亮,沈東陽突然想到,此時王鐵山或許也正在挑燈夜戰,正在艱苦地謀劃對付他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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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第四部分(15)
王鐵山黎明即起,全副武裝地扎束完畢,在山頭上開啟了太極拳。張牙舞爪地比劃了一陣子,才拎起衣服到女兵帳篷外面叫出了嚴麗文,開始沿盤山小道跑步。
王鐵山此刻已經進入到另外一種境界了。
他在這一瞬間看見了那一把蒼白的手指。最近幾天,這把手指就像一叢閃著寒光的刀劍,總是在眼前晃來晃去。手指在厲聲質問他,你王鐵山到底在幹什麼,你要死死地抵抗到底嗎?為了那樣一個好女人,你們都沒有撕破臉皮,你們都能和平共處,你們都能兄弟般生死相依。可是,就是為了那一場早巳成為歷史的戰鬥,你還要跟一個幽靈對簿公堂嗎?你難道還不明白,這一仗你打不贏。
果真打不贏嗎?他問自己。
自從昨天他看見了那張圖紙,一眼瞥見嚴澤光最後的艱難的筆跡,他就開始捫心了。在那一瞬間,他拼命地掩飾內心的巨大的震驚。幾十年來,他都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無愧,在後來的日子裡他能找到一千條根據來證明自己的行為。然而,他終於還是震驚了。
一輪下午的太陽照在演習戰區的上空。
集團軍導演部所在地一片嘈雜。十幾名參謀在地圖和沙盤上奔忙不停,嘀嘀噠噠的訊號像是一首此起彼伏的旋律。
“軍長,電報。”
王鐵山接過電報,匆匆瀏覽一遍,吩咐作戰處長:“回電,按四號計劃實施。”
說完,轉身回了帳篷,攤開地圖,劃上了第一處標記。
加強步兵師野戰陣地攻防演習已經全部鋪開。各個戰鬥要點的情況像潮水一般湧了過來。王鐵山的目光卻單純地盯向一片綠色的圖案,嚴密地注視著馬薩崗的每一個細節變化。幾公里外的那場模仿戰鬥在他的腦海裡清晰可見,他甚至能透視出每一支分隊目前所進入的位置。
哦,軍長閣下,這只是您和嚴澤光當年的判斷。可是你們都錯了。多麼了不起的敵人,他們以牙還牙,學起了中國軍隊的看家戰術:運動戰。敵人大膽地玩了一個時間差,並且在這個時間差裡連環兵力,運動使用兵力。此舉竟然讓我們的兩位卓有經驗的指揮員同時上當。可是我不會再
上當了。我要帶著我的四個連衝上去了。
沈東陽將話筒送到嘴邊,顫抖著喊了一聲;出——擊!
馬薩崗主峰頓時騷動起來,四百多人一躍而起,憑藉地形快速躍進。鐳射槍聲奔騰洶湧,如同草原上萬馬馳騁。牛尾巴崗上四連王奇指揮的火力從右側平行射了過來,藍軍“陣亡”者的鋼盔上冒著濃煙,紛紛倒了一地。“戰鬥”只進行六分二十秒,藍軍一個連的兵力頭上幾乎全部冒起了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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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第四部分(16)
沈東陽指揮部隊吶喊著衝上了108號目標。
眼看勝利在即,豈料風雲突變。一支銳兵突然從馬薩崗左側殺出,山頂已經消聲匿跡的火力點重新復活。另有右側一個連的兵力從刺斜裡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東端,佔據了已經放棄了的陣地。頓時,鐳射槍聲如雨點般向一營瓢潑過來。
電臺裡出現了王鐵山冷冰冰的聲音:“沈東陽先生請注意,你部主攻分隊已陷入不便展開地區,遭我三面合擊。抵抗是不明智的,希望你審時度勢,率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