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馬踩人了。”
“咋樣兒,我說準了吧。”不知情者撥腳向前跑去。
出事地點被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願意湊熱鬧的扒著縫往裡擠,不願意看的被裹在裡面出不來。
“傷著人了嗎?”
“看不清呀,這位大哥,你把頭偏一下,讓我瞧瞧。”
人圈裡,騾子蹄子刨著地,車老闆已跳下車,臉嚇得煞白,先看看馬前,又看看車後,隨後趴下來往車底下看,車下有壓扁的筐和滾落四處的糕點、香燭,並不見人,他眼睜睜看右邊轅子刮到個人,可是……他懵懵地站起來,自言自語著:
“人呢?這人咋不見了?”
“我在這兒。”搭話的是個年輕姑娘,她正拍打著褲子的塵土。
“你……你咋往車底下鑽呢?”
“呀,我躲得不快,早被你軋死了,你反咬我一口,今兒個,我不衝你的車,你的馬,只衝你這個人,我和你沒完。”姑娘從車後繞走過來,站在車老闆面前,手點指著車老闆的鼻尖。
“你想要賴?”
“賴你?你還不配,你不說人喀,就別想走,咱們當著大夥兒面說個明白,讓大夥兒給評個理。”
車老闆理順下韁繩,霸氣地說:
“想說個明白,行,隨我去福盛園吧。”
“咋的,你福盛園掛殺人刀了?姑奶奶還沒有不敢去的地方,我不信你能把我吃了。”姑娘夠潑辣的了,細細眉毛挑起,好個憤怒。
車老闆催馬欲走。
姑娘上前扯住馬頭。
“不是沒傷著你嗎?”車老闆看出眼前這女人不大好惹,口氣軟了。
“你不說我賴你嗎?我現在腰疼、腿疼、腦瓜子疼,你拉我去看朗中吧,還有我筐裡的東西,你也得包賠,少一點也不行。”姑娘說話極快,聲音象爆豆。
圍著的人“哄”地笑了,不是笑那位姑娘,而是笑車老闆那副窘態。在鎮上,孫家財大氣粗,官場上的人都懼孫家三分,何況平民百姓了,今日一個小女子敢在大街上與孫家人爭吵,雖然不過是個車老闆,人們心中隱著一種說不出的痛快。
“讓開,出啥兒事了?這車不上回館子,停這兒幹啥兒?”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左右歲的漢子,他穿件黑夾襖,下身是肥大的褲子,褲角扎著青絲絆帶,腳穿圓口布鞋,黑臉皮,大分頭,挎一把匣槍。單憑這身裝扮,便可看出是吃官飯或者給大戶人家做事的。
“喲,蘭炮頭來了。”車老闆盼來了救兵,忙俯在蘭炮頭嘴邊嘀咕著。
蘭炮頭一邊聽一邊瞟著被撞的姑娘,沒等車老闆說完,他拖著長腔說:
“這麼點小事也犯得著耽誤工夫?別搭理她。”
車老闆去解閘繩,被姑娘拽住了。
“小女子,你要包賠嗎?先讓車走,回頭衝我算帳。”蘭炮頭沉下臉說。
“我不認識你,誰惹了我,我衝誰說。”姑娘並不把蘭炮頭放在眼裡。
“你知道這是誰家的車嗎?”
“就是玉皇大帝的車撞了我,我也不依。”
蘭炮頭逼近姑娘說:“我看你故意找楂兒,你是鎮上誰家的閨女兒。”
“我不住鎮裡。”
“趕集的?”蘭炮頭眼裡掠過一絲令人討厭的光色,換上另一副面孔,說:“看你也不象大戶人家的,窮掉底了?我賠你五塊大洋,要知道五塊大洋能買半掛車的點心呀。”
“拿來吧。”姑娘也夠爽快了。
蘭炮頭一愣,隨即笑說:“你隨我來取吧。”
“你自己去吧,啥兒取來,我啥兒放車走。”姑娘現出點笑模樣。
“敢情你是拿爺們兒尋開心吧?好,今天我陪你耍個夠,來,把她架到車上,回大院說話。”蘭炮頭看著這姑娘俏美相貌,心裡在發癢,後聽姑娘說不是鎮上人,慾火就更旺了,恨不得照那臉蛋啃幾口。
人們見蘭炮頭要動硬的,心都懸起來,但又不敢說什麼。
車老闆來扯姑娘,被姑娘一推,跌個腚墩。
“媽拉巴子!你敢動手打人?”蘭炮頭長得牛高馬大,擼胳膊挽袖來抓那姑娘。
姑娘自知不是蘭炮頭對手,連連後退,恰好退到楊天順身邊,楊天順已把全部經過看在眼裡,他心裡氣憤,也很佩服姑娘的膽量,他雖不認識蘭炮頭,但他知道孫家在太平鎮的勢力,他希望有熟悉蘭炮頭或姑娘的人勸解一下,掃看周圍,並不見有人站出來。那姑娘見沒退路了,牙一咬,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