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郡主哪裡話,”
趙都安哈哈大笑,命人搬來座椅,繼而笑道:“只要郡主不嫌這一屋子男子沉悶無趣,想坐到天明,我都奉陪。”
眾人皆笑。
董太師今日心情不錯,笑眯眯對他道:
“你這倒是想差了,今日這慶功宴的風采,一半歸你,一半怕是要歸郡主了。”
“哦?”趙都安不解。
旁邊的禮部尚書解釋了幾句,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佛都鬥法後朝廷舉辦章臺宴,亦是傳統,最早,是當年太祖皇帝定下的。
彼時,鬥法的風采給朝廷高手壓下。
擺宴,目的就是找一群詩文很好的文臣雅士過來,做詩吹捧,彰顯皇室武功。
但後來……皇族傳承逐步勢弱。
這章臺宴,就成了一個類似“文會”一樣的地方。
臣子們依舊宴飲作詩,卻不是為佛、道、朝廷,而是為了自己揚名。
詩文的主題,也不侷限於“鬥法”。
因時節在秋日,便也多了以“秋”為題的詩詞,或更寬泛的,以“人生際遇”為題。
“所以,今日既是我的慶功會,也是一場文會?”趙都安表情古怪。
心說,怪不得一路走來,沒看到多少武臣。
只怕,薛神策聲稱感悟劍道是假,躲避和文人比詩詞才是真。
怪不得,女帝之前跟他說,今晚會有文人作詩吹捧他什麼的……大概也是女帝安排的。
目的是趁此,向天下展示朝廷的強大,以追昔日太祖朝榮光……可以理解為,一種政宣手段。
而這位有“江南才女”之稱的徐君陵,最擅長詩文……算是來到主場了。
“倒是我知識淺薄了,那之後,煩請郡主為本官做幾首好詩如何?”趙都安笑眯眯調侃。
徐君陵坐姿端莊,青蔥玉指捏著玉光杯,淡淡一笑:“趙大人據說也有學士之銜,本郡主卻不敢獻醜了。”
周圍大臣都笑:
“郡主過謙了。”
“哈哈,莫要難為趙大人。”
他們都知曉,趙都安雖才能過人,對吏治經濟亦有洞見,卻從未寫過詩詞文章。
哪怕真能寫,也斷然沒有與徐君陵,乃至韓粥等才女,才子相比的道理。
趙都安臉上掛著笑容,對上徐君陵漂亮臉蛋上隱隱帶著挑釁的小表情,嘴角微翹,心想:
“懶得理你。”
……
……
就在京城沉浸在熱鬧喧囂的時候。
千里之外,黑夜中。
一座高聳的山峰上,身為“匡扶社”總壇的紫禁山莊內。
一盞火紅的燈籠,也沿著走廊,穿過一根根立柱,踩過一節節階梯,抵達了山莊內,那座毗鄰懸崖的高樓上。
“太傅,京中又傳回訊息了麼?”
發動政變的二皇子徐簡文的正妻,亦有了“王妃”封號的女人,穿著長裙,提著燈籠,一臉憂色地望向前方,大袖飄飄的莊孝成。
極有大儒氣質,雖已上了年紀,卻仍精神矍鑠的莊孝成正在走神。
聞言轉回身來,黑暗中,他似乎笑了笑,搖頭道:“王妃莫要多慮,非是京中來信。”
王妃明顯鬆了口氣,嘆道:“這數個月,京中頻頻傳來噩耗。派出去的諸多高手紛紛折戟,前些天,更傳回說靖王埋在樞密院中的人,也暴露了。
非但如此,那千辛萬苦,取來的火器圖紙,也因那新式火器而用處大減……我實在是怕了那邊的訊息。”
莊孝成聞言悵然,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千面神君被捕後,京城分舵的殘餘社員,緊急斬斷諸多行動,將訊息傳回。
因千面身為天罡中排名前列的高手,掌握許多社內情報,莊孝成忙十萬火急,命各地人員轉移。
切斷原有的聯絡方式,改換新式,又是一番折騰,才算穩定下來。
卻又得知靖王那邊也遭遇重創,密諜再次折戟沉沙。
而這一切,仍與那個“趙都安”有關。
莊孝成甚至已經聽到社內有些言論,責怪他當初為何不斬草除根,以釀成大患。
“王妃不必憂慮,京城乃偽帝根基,易守難攻,我等落敗乃是應有之事。然則,相較大虞版圖,京城不過一府之地,哪怕丟棄,以拖延住偽帝精力,換取全盤之大勝,於兵法而言,亦乃勝大於負。”
莊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