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將這損耗,歸為朝廷。”
“同理,既改了依照田畝徵收,那麼,就必須剝走士紳免稅的特權,此為官紳一體。”
趙都安最後總結道:“攤丁入畝,田多則丁多,田少則丁少,計畝科算,無從欺隱,其利一,民間無包賠之苦,其利二,編審之年,照例造冊,無須再加稽核,其利三;各完各田之丁,無不能上下其手,其利四。”
他頓了頓,環視眾人,擲地有聲:
“此法若能推行,可保江山社稷,朝廷國庫,再無匱乏。”
房間中,陷入了第二次安靜。
當趙都安講完,在場許多人,臉上都浮現出憧憬神色。
豁然開朗。
“妙啊,大妙。”韓粥拍案而起,目光炯炯,盯著屏風上的文字,定定失神。
無人知道,這個下午他心頭是如何沮喪,不只因自己的十策被否定。
更因為,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所謂的,將十策拿回去修改,但如何修,怎麼修?他全無頭緒。
然而此刻,只是隔了幾個時辰之後,他就看到了一套與他的十策截然不同,卻明顯更為優越的方法。
如何能不激動?“攤丁入畝……攤丁入畝……”莫愁也呢喃念著這個詞。
她雖遠不如真正的“女宰相”,因與趙都安為情敵,很多時候表現的更像個大丫鬟。
但能受女帝重用,輔助處理家國大事,足以說明,莫昭容起碼在眼界和判斷力上,絕不遜色於這群學士。
所以,她同樣看懂了這套方法的好處。
而王猷等後來的學士,也終於明白,為何之前房間中的氣氛那般古怪。
實在是,趙都安講述的東西太具有衝擊力了。
關鍵,並不是語不驚人那種,而是怎麼想,都覺得的確可行。
只是在驚訝之後,身為門閥子弟的王猷,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新法,顯然是對士紳階層動刀子。
這對各地的門閥大族,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太師……”
有人看向為首的老者,想詢求看法。
董太師目光炯炯,盯著那屏風,良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好一個攤丁入畝。”
頓了頓,他又搖頭道:“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董太師看向趙都安,說道:“此法確頗為可行,怎奈何,雖比韓粥的法子柔和許多,但只恐仍難以推行。若要做成,必要徐徐圖之,而朝廷等不及。”
等不及!這句話,瞬間將眾人從激動中,拉回了現實。
韓粥冷靜下來,先是一怔,然後再次坐下。
是了,趙都安這法子雖好,但繞了一圈,仍舊很難解決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是錢字。
若要徐徐圖之,則難以緩解國庫空虛。
若力求迅捷,那必然要與士紳大族為敵,雖可贏得民心,但……
倘天下士紳因此,離心離德,紛紛投靠八王,朝廷同樣會動盪。
的確比他的十策好了太多,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王猷眉頭舒展,神色稍微輕鬆了些。
莫愁也反應了過來,眼神稍顯黯淡。
是了,無論是攤丁入畝,還是之前的考成法,其實都需要時間來慢慢推行。
好是好,但……
“呵,太師說的不錯,以上兩法,若要推行,勢必要時間。”
趙都安將眾人神色,悉數看在眼中,卻絲毫不慌。
因為他手中,從來不只有張居正這一把武器。
關於如何迅速,且在不動刀兵,儘量不影響朝廷穩定的前提下搞錢,他起初沒有頭緒。
但在與韓粥交談後,一些靈感清晰起來。
“可是,諸位莫要忘了,我方才說過,為解決錢這個字,我要說兩部分,如今才只說了一個。
而下一個,才是緩解燃眉之急的辦法。”趙都安笑道。
什麼?還有辦法?
這一刻,包括董太師在內,所有人都愕然看向他。
才記起,這武夫酷吏之前的確說過,要講兩部分。
眾目睽睽下,只見趙都安轉身,親自換了一張新的白紙。
在屏風上,然後刷刷,寫下幾個大字:
“白銀,商人,資本,市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