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珠公主愣了下,輕聲微笑。
繼而以手輕輕掀開羊絨裙襬,豐滿的圓臀繃起驚人的曲線,雙腿併攏,坐於小馬紮上。
趙都安笑了笑,想著周圍人怕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這個趙閻王,與這位西域地位尊崇的長公主以這般姿態蹲坐在棋攤旁。
高大的女武士則懊惱於自己沒眼力勁,虞國的奴僕當真懂伺候人。
而很快的,當沈倦從附近的酒樓裡,拎著打包好的大食盒回來,支起小餐桌,將熱騰騰的醬牛肉,溫熱的果酒,羊肉餅子和大碗熱湯拿出來的時候。
不只是女武士等人,周圍其他的看客們眼睛都直了。
心說:好家夥,還是你們大戶人家會享受!
棋局還在繼續。
在開局階段四平八穩,並未走出前人路數的十幾手快棋後,二人對弈逐步慢了下來。
陳九言於第十三手初露鋒芒,率先擺出攻勢,意圖搶佔先機,令人群中爆發出第一次聲浪。
丹澈面容平靜應下,接下來幾手看似被動防禦,可在趙都安眼中,卻是不急不緩,逐步積攢大勢的苗頭。
果不其然,雙方落子至五十手時,丹澈小和尚平淡無奇的一子飛出,局勢剎那間風雲變色,天塌地陷。
始終一副自信派頭的棋待詔也終於初次顯出少許凝重神色,陷入長考的時間,也比之前都多出數倍。
「危險了……」
「怎麼會?方才局勢分明很好啊。」
人群有了小範圍的騷亂情緒,甚至有人低聲爭辯起來,這裡終究不是秩序很好的棋館。
難以約束人們議論。
不過陳九言儼然已經陷入專注狀態,對外界的噪音毫無察覺,擰緊眉頭,皺眉苦思。
倒是丹澈小和尚,竟有餘暇再次從竹篾箱中拿出用棉布包裹的肉餅,一口口地吃了起來,伴著冷酒下肚。
趙都安眉頭皺緊,這高下立判的對比,未免有些鮮明瞭。
他扭頭看向蹲坐在旁邊,認真凝視棋盤上黑白二子的「姑姑」,輕聲說:
「您覺得如何?」
文珠公主這才回神,扭頭看向他,婦人眉宇間凝著沉甸甸的憂慮,說道:
「陳九言不妙。」
趙都安默然,這與他的判斷吻合。
文珠公主彷彿在解釋,亦或感慨:
「我在……那邊,雖也聽聞過小和尚棋力名聲,但也沒想到,會這樣厲害。」
恩,根據微表情可以判斷,她這句話不像說謊,並且也沒有說謊的必要……所以,西域佛門當真是藏了一手大殺器啊,是嫌與神龍寺辯經熱度不夠?
先手動買個京城頭條的熱搜?為後續造勢?
這幫禿驢所圖不小……趙都安心頭諸多念頭閃爍,沒有說話。
棋局越下越慢,可黃庭巷子裡聚集來的人,卻越來越多。
不知何時,整條巷子幾乎都被聞訊而來的人填滿了。
「大國手與西域番僧對決」的話題,實在吸睛力度拉滿。
時間早已到了正午,不少人餓的飢腸轆轆,卻壓根擠不出去,或也捨不得離開。
趙都安與文珠,各自隨便吃了點肉,喝了湯,將其餘的餅子分發給三名梨花堂錦衣,與女武士等人湊合了一口。
此前說好的請客,意外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對弈耽擱。
「啪嗒。」
「啪嗒。」
棋子敲擊木製棋盤的聲音在嘈雜的聲音中,顯得很是清晰。
許是因人太多,四周的寒氣被驅散,趙都安甚至感覺到了熱,扯開了領口。
旁邊的文珠公主,也是熱的玉面緋紅,摘下圍巾,解開領口衣釦。
陳九言渾身汗溼,後背一點點被打溼,臉色卻愈發泛白。
過了一百手後,他此前穩操勝券的自信就已蕩然無存。
一百五十手後,陳九言額頭青筋綻起,局勢呈現膠著潰敗之態。
一百八十手後,大敗虧輸,白子被切割成一段段,氣若游絲。
雖未至收官終局,看似仍可掙扎一二,可在場棋力較高的棋手,都已看出,大國手已是無力迴天。
「啪。」
丹澈拿出汗巾,擦了擦因密不透風,而紅熱的光頭,同時隨意落下一子,說道:
「你輸了。」
一片死寂。
彷彿情景再現,不久前的棋院院長,這一刻,好似與額前一縷白髮的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