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的慈善模樣,於是拱手躬身笑道:“鄙人藺相如,見過穰侯。”
“不知趙王遣你來,所為何事?”
趙相如見他明知故問,卻也不說破,只是笑道:“年初秦使來朝我王,說是秦王願以十五座城池換取和氏璧。趙國願意與秦交換,只是有楚懷王之事在前,我王擔心有所誤會,因而派遣我出使貴國。”
這話說得十分有技巧。
楚懷王之事,天下皆知。20年前,齊楚都是大國,實力強盛,又結成同盟,秦國為了離間二者,派出丞相張儀遊說楚懷王,許諾只要楚國與齊國斷交,便可將秦所屬商於六百里地方獻給楚國。結果楚懷王深信不疑,即刻與齊國斷交,並羞辱了齊國國君,齊王大怒,一面與楚徹底斷交,一面派人入秦與秦王商議共同伐楚。而得罪了齊國的楚國卻被張儀告知,“從某至某,廣袤六里”送給楚王。六里和六百里,一字之差,謬以千里。懷王得知後暴跳如雷,大罵張儀是出爾反爾的小人,氣沖沖地要興兵伐秦。結果被秦齊聯軍大敗於丹陽,八萬楚軍被消滅,漢中郡也被秦奪走。雄踞南方的楚國從此衰落。
雖說楚王貪婪,咎由自取,但秦國出爾反爾,也讓諸國見識了秦人的反覆無常、心中無不以此為鑑。
趙相如這麼說似乎是擔心出現誤會,實際是點出秦國背信棄義在先,早失人心,趙國此番行為無非是無奈之舉。
穰侯被噎得半響無語,雖然知道這位使者的意思,卻也無法怪罪。
他不得不正視這位年輕人,將因為年齡而帶來的輕視全部壓下,由衷讚許道:“果真是少年多才俊。不知公子出身?”
想查底?趙相如敷衍笑著,連牙都沒露出,輕描淡寫道:“鄙人只是宦者令繆賢舍人,不足掛齒。”
穰侯老奸巨猾,如何肯信,只是說道:“當真是難得,如此人才竟只是個舍人,豈不可惜?”
趙相如也不指望他信,於是半真半假道:“趙國人才濟濟,舍人中我不過領最末等俸米,侯爺謬讚。”
穰侯哈哈一笑,“如此說來,你也並不得志,不若投到老夫門下,可以為你安排在我國為官。”
挖牆腳?趙相如知他位高權重,真看中她為她安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是絕無可能為秦國效力了,滅了它還差不多。
於是趙相如婉拒:“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鄙人身負使命,必須完成。”
穰侯“哦”了兩聲,似乎對趙相如的拒絕並不以為意。
寒暄了一會兒,趙相如開口問道:“此次前來,不知何時可以面見秦王?”趙相如只想趕緊完成任務回去,這隻老狐狸給她的感覺很不好,畢竟在別人的土地上,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時間越久越容易暴露。
穰侯彷彿老糊塗一般,敷衍道:“不急不急,大王最近國事繁忙,不能撥冗會見,你才來秦國,不如休整幾日,等待大王召見。”
趙相如還想再問,穰侯卻已吩咐下人安排驛館,同時又問起了趙相如沿途的事情,連開口的機會也不給她,便送她出了門。
真是老狐狸!趙相如這才發覺自己在政治與口才上與這些人相比,還是十分稚嫩的。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趙相如和侍從們只能住在驛館中,門外有秦兵把守。既不得召見,也不許外出,美其名曰,讓趙使好好休息,隨時等候召見。
連著四五日後,趙相如覺得長久也不是個事,於是找來龐澈、許歷、藺羊商量對策。
“不若我再為少主畫個新妝容?外面守衛必不知曉。”藺羊躍躍欲試。
趙相如連眼皮都沒抬道:“驛館只有我們的人,就是化成天仙又如何?守衛能放你出去?反而白白暴露你偽裝的手藝。”
藺羊訕訕地不吱聲了。
龐澈卻道:“不知少主有何打算,只是我等尚客居秦境,不若安分守已,也免招事端。”
趙相如知他刻板的性子又犯了,兼有擔憂汾陰之事重演,雖是擔心,但卻不合趙相如的意思,她又朝許歷看去。
許歷此人,不僅武藝高強,且治軍有策,為人頗圓滑,比之剛硬的龐澈有時更得趙相如的心思。
許歷見王后看過來,心中明白她多半對龐澈的提議不以為意,於是向前一步抱拳道:“屬下覺得,坐在此處無異坐以待斃。秦王既已知趙使入秦,便應以禮相待,即便國事繁忙,也應告知召見日期,總不能讓上下幾十人在這裡白白等著。”
趙相如不做聲,許歷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秦國不宜久留。秦人與戎狄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