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王阿龍在人前總是雷厲風行,太后不在的這些日子,這幫貴族上躥下跳幾乎沒有寧日,好在大王沒有聽進他們的讒言,否則後果不敢設想。現在太后回來了,狼軍又有了主心骨,還怕沒人能整治他們?
“還有誰也想為國做番貢獻?老婦可讓大王在祭祀之時告知天神他的名字,如此有德之人必可長命百歲,興許天神滿意了,甘霖便可降在他的封地也未可知。”
變法
武烈太后推行,期年之後,道不拾遺,民不妄取,兵革強大,諸侯畏懼。然其用事十餘年,宗室多怨望者。
——史記》
“還有誰也想為國做番貢獻?老婦可讓大王在祭祀之時告知天神他的名字,如此有德之人必可長命百歲,興許天神滿意了,甘霖便可降在他的封地也未可知。”太后一番戲謔之語讓貴族們聽得惱羞成怒,卻又不敢說出來,畢竟狼軍還站在門口,誰敢觸這個黴頭?保不準一開口家裡的糧米就都得充公。
趙相如見大家都不吭聲了,知道他們不過是面上臣服,心中腹誹,又道:“都城中所有貴族門中糧米一應上繳,若有私藏,全族廢為庶人。”
“太后這是想餓死我們!”趙郝怒眼圓睜,吼道。
“放心,你們的日常吃食俱由王宮供應,糧庫雖養不得天下百姓,但是幾隻碩鼠還是綽綽有餘的。”
趙郝還欲再辯,卻被一旁上大夫樓緩拉住。寬大的袖袍下,他猛掐了一把趙郝,並衝他使了個眼色,趙郝這才沒再說話。
趙相如明明看見了,知道出來個識時務的,本來她還想借機發難,見趙郝被人攔住,只得作罷,心中還頗為可惜。
只是這邊趙郝剛剛消停,那邊趙相如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竹簡。
范雎原本一直站在殿中央彙報,無奈橫生出了這麼些插曲,一直站在原地進退兩難。這會兒他抬眼看見太后一邊看著他一邊掏出一卷竹簡,心中明白這事多半是太后需要他來辦理。果不其然,一旁的宦官接過竹簡,遞到了范雎手中。
“此乃老婦所書政令,範相按令逐條施行,若有疑問,可隨時來問老婦。”范雎一邊作揖表示領命,一邊檢視太后的神色,而她一切如常,並沒有要徵求旁人意見的意思。
范雎趕忙退到一旁,悄悄開啟竹簡匆忙掃了幾眼,大吃一驚!
合上竹簡,饒是經歷大風大浪的范雎也不由冷汗。
要變天了。
趙相如知道幾年前進行的一次變法因為時間倉促,多侷限於軍事上,內政上實際並無多大改變,於趙國國力只有短期提升之效,要說長期,仍舊無法在經濟上戰勝秦國。沒有經濟,軍事上也沒了基礎和依託,長此以往也會失去與秦國抗衡的優勢。
再不變法,趙國將永遠無法追上秦國的腳步,雖然歷史上也曾有軍事強大經濟落後的民族滅亡經濟力量強盛的國家的例子,但畢竟是少數,她不敢心存僥倖。歷史給她的機會只有一次,沒有重頭再來的可能。如果趙國國力衰弱,即便騎兵再強悍,也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她的復仇將成為空談。她知道改革的阻力,舊勢力已經要被她逼上絕路,必會為了最後的退路而拼死反抗。商鞅為變法而死,她沒有可以犧牲的臣子,於是她只能操起腰刀自己赤膊上陣。貴族們對她恨之入骨又如何,本來就在背後喚她厲太后,她不介意在他們口中再多一宗罪,只要能提振趙國,能手刃仇人,即便負盡天下人又如何?
殿外陽光明媚,照進大殿。趙相如頭上烏黑的髮絲微微發亮,遠看起來好似雪一般白。額上的玉環溫潤瑩亮,令人目眩,而太后心中卻又想起了那個人:龐澈,這是我的罪,是我的輕信讓你慘死。所以,就讓我用餘生來償還這罪孽,你等著,那些傷害你的人,我會將他們一個個送到你的面前。
太后越過趙王,當著眾朝臣的面直接向範相頒佈政令,這還是頭一回,趙義頗有些意外,但在朝堂上當著眾人的面,他到底忍住了不悅和疑惑,沒有開口詢問政令中的內容,他甚至連表情都沒變,外人只道他已經知道,亦或是根本不在意此事。
第二天,詔令頒佈,舉國譁然。
詔令中宣佈廢除分封制,將貴族封地改設為由國君統一領導的郡、縣;廢除井田制,開阡陌,實行土地私有制度,准許民間賣買田地,同時收回貴族手中私自開墾的私田;獎勵耕織,凡努力耕織、生產多的,免除徭役,凡從事末業(工商)及因懶惰而貧窮的,全家沒入官府,罰為官奴婢。凡一戶有兩個以上兒子到立戶年齡而不分居的,加倍徵收戶口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