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油蒙了心,聽見村裡丟雞丟鴨,他也想趁機混摸一把,這第一回下手就被抓了個正著,別人乾的齷齪事此時全賴到他身上來,他如今渾身是嘴也不說清,只能擔著這等罵名。
李丘田看著地上認錯的王狗子有些錯愕,這人滑頭是滑頭,可心骨還算是比較正的一個人,上頭的老母親也管得極嚴,如今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來,叫他怎麼不詫異。
他讓旁人靜下來,將村裡丟雞鴨的事件一件件的審問王狗子,但王狗子只認偷二福家的雞未遂的事,其他恁是一概不認。
這下激怒了眾人,什麼叫只偷過二福這一家,偷他們家的沒被逮著就不算偷麼?如今人髒俱在,他還抵死不認。一個家裡丟了十幾只鴨子的媳婦,衝動的叫罵著上前甩了他兩耳刮子,叫他賠上她家的鴨子。
王狗子生生的的受了這兩巴掌,還欲解說,卻又被人吐了兩泡口水,他冤屈的抱頭大哭起來,連摸到的幾顆雞蛋都打碎了,名聲沒了還被打被罵,叫他如何不憋屈傷心。
王狗子的老孃聞聲而來,她扒開人群擠了進來,見自個兒子跪在地上哭得一臉鼻涕眼淚,她當下就跪倒在他面前,哭罵道:“你這個不肖子啊,平日裡娘都咋教你的,你……你如今卻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你叫娘如何面對你死去的爹啊!”
王狗子是個遺腹子,王狗子爹孃四十多歲才幸孕得他,在他還沒出世時,他爹上山砍柴從嶺上滾下去摔沒了,是她娘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王狗子欲扶起老孃,卻拗不過自個老孃,只得邊哭邊不知如何是好,他確實偷過人家的東西,叫他咋辯駁孃的話。
狗子娘先前還心存僥倖以為是冤屈了的,這會見自個娃兒不出聲,想是真的了。於是,她哭喊得更傷心了,還不停的向四周的人磕頭賠情。
王狗子的娘六十多歲了,眾人哪敢受她這禮,那是要折壽的,都嚇得急忙躲開。李丘田蹲下身子溫言勸道:“嬸子,快起來哩地上涼,狗子事情還沒那般嚴重哩!”
王狗子這會突然想起還有村長這根救命稻草,村長一向明察秋毫,他一定會相信他的。想到這裡,他一把抓住李丘田的胳膊,懇求道:“丘田叔,我真的只偷過二福家的,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
李丘田很為難,如今他被抓個正著送過來,僅憑他一面之辭自己又如何能幫他開脫?如果硬要幫他開脫的話,自己不定會落個不清正的名頭,唉,人家丟的雞鴨也是心上的肉啊。
忽然想到另一種可能性,他立即軟聲問道:“狗子,可知道還有誰在村子裡偷東西?或者是跟你一起的人?”
王狗子茫然地搖搖頭,又將他之前不斷重申的話說了一遍:“丘田叔,我是聽說村裡丟了雞鴨的事情後才動了這齷齪念頭的,我真的只偷過二福家的。”
李丘田見他神情不似假,計上心來,他站起身,對四周等著他決斷的村人說道:“各位鄉親們,王狗子偷了二福家的雞不假,但如果他先前並沒偷大家的雞鴨,如果咱硬要他賠的話那咱不是冤枉他了麼。各位再給我幾天時間,我定要把這賊子揪出來給大家賠償道歉。”
有些早就不滿他爹孃仗著他是村長而四處橫行霸道的人立時不依的叫了起來,“村裡丟雞丟鴨都半個月了,你逮不到賊子也就罷了,如今二福家將偷雞賊逮到了你卻有心袒護,你這村長是咋當的?淨不把咱村裡人的事兒當事兒!”
李丘田聽了這話,情緒跌落下來,他不是不知道村裡早就有人對他不滿了,別說他那蠻橫仗勢的爹孃,就說他坐的這個位置,多的是人有歪心思的。村長之位歷來都由沈氏一族的子弟擔任,他也就僅憑沈氏一族在村裡的一點威望而得以當選這個村長,如今村裡的富戶越來越多,有權勢的人家也有,他的村長之位能保多久?如果村長之位落入他姓之手,沈氏一族的興旺還能延續多久?想到這裡,他嘴裡如同嚼了一把苦菜,苦到心裡去了。
眼看著天就要黑下來了,看熱鬧的都陸陸續續回去了,只還有一些丟了雞鴨等賠償的守著不肯離去,非要李丘田給個交代不可。
李丘田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又怎會輕易下決斷,他拿出一村之長的威嚴力排眾議,保下了王狗子,並作出承諾:一定會將偷雞賊揪出來給大家一個交代。
楚延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昨日他抓王狗子的情景,伴著動作,極其生動,將照地幾個逗得哈哈大笑,在忙著家務的春煙和秋水兩個也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說完後,他一臉得意神色地看望著照人,等待她誇他英勇有膽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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