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直到現在它沒有停過。我們起初是異常歡悅的在迎接著雨,數日之後顯得有些
苦惱,後來就開始咒詛它,直到現在,我們已忘了在陽光下上學該是怎麼回事了。
從車站下車到學校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路,我走進校園時人已是透溼的了,我沒有用
雨具的習慣,每天總是如此的來去著。我們教室在五樓天台的角上,是個多風的地
方。教室中只有幾個同學已經先到了,我進門,攤開筆記,靠在椅子上發愣,今日
培會來找我麼?他知道我在這兒,他知道我們彼此想念著。培,你這樣不來看我,
我什麼都做不出來,培,是否該我去找你呢,培,你不會來了,你不會來了,你看
,我日日在等待中度日━━四周的窗槓開著,雨做了重重的簾子,那麼灰重的掩壓
了世界,我們如此渴望著想看一看簾外的晴空,它總冷漠的不肯理睬我們的盼望。
而一個個希望是如此無助的被否定掉了,除了無止境的等待之外,你發現沒有什麼
其他的辦法再見陽光。
李日和常彥一起走進來,那時已是快考試了,李日是個一進教室就喜歡找人吹
牛的傢伙。他照例慢慢的踱進來,手中除了一枝原子筆之外什麼也沒帶。
“卡帕,你怎麼穿這種怪鞋子?”卡帕是日本作家芥川的小說《河童》的發音
,在雨季開始時我就被叫成這個名字了。
“沒鞋了,無論皮鞋球鞋全溼了,不對麼?”
“帶子太少。遠看嚇了我一跳,以為你乾脆打赤足來上學了。”李日一面看著
我的鞋,一面又做出一副誇張的怪臉來。
“我喜歡這種式樣,這是一雙快樂的鞋子。”
“在這種他媽的天氣下你還能談快樂?”
“我不知道快不快樂,李日,不要問我。”
“傻子,李日怕你考試緊張,跟你亂扯的。”常彥在一旁說。
“不緊張,不愉快倒是真的,每次考試就像是一種屈辱,你說你會了,別人不
相信,偏拿張白紙要你來證明。”我說著說著人就激動起來。
“卡怕,有那麼嚴重麼?”常彥很費思索的注視著我。
“他媽的,我亂說的,才不嚴重。”說著粗話我自己就先笑起來了。
這是一種沒有來由的倦怠,你如何向人去解釋這個時分的心情呢,今晨培也沒
有來找,而日復一日的等待就只有使得自己更沉落下去。今晨的我就是如此的撐不
住了,我生活在一種對大小事情都過分執著的謬誤中,因此我無法在其中得著慰藉
和亮光了。好在這心情已非一日,那是被連串空泛的瑣事堆積在心底的一個沙丘,
禁不住連日的雨水一衝,便在心裡亂七八糟的奔流起來。
這是一場不難的考試,我們只消對幾個哲學學派提出一些評論,再寫些自己的
見解,寫兩千字左右就可透過。事實上回答這些問題仍舊是我很喜歡的一件工作,
想不出剛才為什麼要那麼有意無意的牽掛著它。仔細的答完了卷子,看看四周的同
學,李日正拉著身旁埋頭疾書的常彥想要商量,常彥小聲說了一點,李日就馬上臉
色發光的下筆如飛起來,我在一旁看了不禁失笑,李日的快樂一向是來得極容易的
。此時的我心中想念著培,心中浮出一些失望後的悵然,四周除了雨聲之外再聽不
出什麼聲音來。我合上了卷子,將腳放在前面同學的椅子上輕輕的搖晃著,那個年
輕的講師踱過來。
“是不是做完了?做完就交吧。”
“這種題目做不完的,不過字數倒夠了。”
他聽了笑起來,慢慢的踱開去。
我想不出要做什麼,我永遠學不會如何去重複審視自己的卷子,對這件事我沒
有一分鐘的耐心。雨落得異常的無聊,我便在考卷後面亂塗著━━森林中的柯萊蒂
(注),雨中的柯萊蒂,你的太陽在那裡━━那樣塗著並沒有多大意思,我知道,
我只是在拖延時間,盼望著教室門口有培的身影來接我,就如以前千百次一樣。十
五分鐘過去了,我交了卷子去站在外面的天台上,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整天都沒
課了,我們已在考期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