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何曉梅去門診大廳繳費視窗繳費的時候,負責收銀的人告訴她向愛國的醫藥費已經有人替他交過了。她嚴重懷疑是不是醫院搞錯了,自從向愛國患病以來,他們家的積蓄就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親戚、朋友、甚至同事,能借的都借了,就這樣依舊是杯水車薪。況且老向的病已經是癌症晚期,連醫生都說回天乏術時日無多了,這個時候還有誰願意幫他們,拿錢打水漂?她想詢問付款人的姓名卻被告知,付款人要求醫院對病人和家屬保密。
聯想到前幾天在病房門口偶遇到的那個眉眼和老向相似的年輕人,何曉梅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她拿著化驗單和處方單,內心躊躇,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老伴這個事情。
向愛國今天的狀態不錯,沒在咳血了。他看著媳婦愁雲慘淡地進了病房,以為是手頭上的錢不夠付醫藥費,趕忙問道,“曉梅,藥費繳齊了嗎?”
何曉梅還在想事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向愛國又問了一句,“是不是錢不夠啊?”
聽到老伴的問話,何曉梅拉回了思緒,她看著他那張暗黃的臉寫滿了擔憂,寬慰道,“沒事,錢已經繳齊了。老向,有個事情,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告訴你。”
“什麼事?”向愛國看老伴從剛剛進門開始就有些不對勁,趕忙問道。
“就前兩天,你記得嗎?我讓奕天回去休息,自己帶湯過來,來的時候我在門口看到一個小夥子,他好像當時想進來,我也沒多想,覺著可能是哪家的親戚來探病。只是他給我讓道的時候,我瞅著他眉眼和你有點像。你說那人會不會是奕生啊?而且我剛剛去繳費的時候,收費的人告訴我你的醫藥費都已經繳清了。我問付款人是誰,她卻跟我說付款人要求醫院對病人及家屬保密。我越想越不對勁。你覺得呢?”何曉梅決定據實以告,她知道這麼多年向奕生一直是老向的一塊心病,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如果有可能,他應該還想再見見那孩子吧。
“你說什麼?奕生來過?確定嗎?”向愛國有點不敢相信,情緒激動讓他又咳嗽了起來。
“你不要激動,先喝口水。”何曉梅給他倒了一杯水,接著又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我們家現在這個情況你也清楚,應該不會有什麼人,那麼好心幫我們繳費。現在回想起來,那小夥子本是要進門,但我進來後,他卻離開了。你說會不會是奕生看到我覺得尷尬,所以沒有出來和你相認啊?”
“他長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向愛國急切地問道。
“有一米八的個頭,那天穿了一身休閒運動服,長得和你年輕的時候很像,也是個帥小夥。”
“你說要是奕生的話,他知道我生病了,還會來看我嗎?”何曉梅從向愛國的眼裡看到了希冀,好像希望從她嘴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這個只是我的猜測,要不我們問問王主任吧。你想啊,如果是奕生的話,他要是幫你繳費,肯定是知道你的治療進度的,這事他只有問王主任才能清楚,畢竟他是你的主治醫生。等晚點他過來查房的時候,咱們問問他。”何曉梅分析道。
“對,你說的對,等他來了,我們問問。”
王駿馳是主任醫生,他雖年紀輕,但已有多年的臨床經驗,專業知識紮實,在國內頂級的醫學期刊上發表了多篇有關早期肺癌治療辦法研究的論文,還主持了兩項省級科研課題。即便工作忙碌,他每週還是會抽出三個早上來查房,收集病例資料,他手下帶了兩個實習醫生,連同科室裡其他的主治醫生、住院醫師、護士長,在他查房的時候都會參加。今天正好由他查房。
快十點的時候,王駿馳帶著手下的醫生過來查房。他仔細地詢問向愛國的身體狀況,檢查他的各項身體指標,然後便做了一番點評,一旁的醫生則對他的點評詳加記錄。
正當他準備帶著醫生們離開,前往下個病房的時候,向愛國開口挽留,
“王主任,我有點私事想問問你,你看現在方便嗎?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我保證。”向愛國一刻也不想等,他迫切想知道那個答案。
王駿馳猜到他要問什麼。這住院費和醫藥費都繳清了,人老向也不傻,怎麼也能猜到,雖然向奕生讓他保密,但看向愛國如今已經病入膏肓,作為醫者,他有點於心不忍。
“你們先在外面等等,我一會出來。”他向一旁的醫生吩咐道。這畢竟是病人家的私事,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待其他人出去了,王主任才壓低了嗓音說道,“你是想問你住院費和醫藥費的事情對吧?你猜的沒錯,是你另一個兒子替你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