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屬東印度和英屬馬來亞殖民地,以及稍遠的法屬印度支那聯邦,甚至就連南中國海對岸的菲律賓群島,都被日本海軍給放棄了,似乎是一心一意地要在西太平洋集中兵力,跟美國佬展開死磕。
至於那些沒有跟著撤走的日本陸軍,則是守在據點裡三天一封電報,催著盟軍快點來受降和接管政權。
但這並不意味著大英帝國就能順利地將一切恢復舊觀。因為在經過了日軍入侵的颶風掃蕩,東南亞這片地方的殖民地秩序已經分崩離析,各路土著人趁亂崛起,冒出了無數的刺頭兒。比如說昂山將軍的緬甸“獨立軍”,坐鎮紅河三角洲的胡志明,盤踞爪哇島的蘇加諾,以及蘇門答臘島上一堆自立建國的蘇丹君主。在新加坡的北面,柔佛海峽的對岸,眼下也正活躍無數的馬共遊擊隊,並且對大英帝國的殖民統治毫無好感。
在過去幾年裡,他們都是入侵日軍的麻煩,但現在卻成了盟軍的麻煩,並且在不久之前,還從破罐子破摔的日本人那兒得到了一大筆資助——堅持戰鬥的日本海軍和部分拒絕投降的日本陸軍在撤離東南亞各地之前,幾乎是故意把大量軍械物資留給了這些游擊隊和土著政治勢力,似乎是存心要給捲土重來的盟軍添堵。
尤其是在菲律賓,分別由菲共、宗教組織和美國情報部門支援的各路游擊隊,為了搶奪那些被日軍放棄的城市和港口,已經在呂宋島和棉蘭老島上打成了一鍋粥。越南的情況也差不多,日軍在放棄印度支那之前,把戰俘營裡的法國人和越南遊擊隊員統統都放了出來,還給他們留下了很多的武器彈藥。結果撤退的日軍和日僑還沒來得及全部上船,胡志明指揮的越盟游擊隊,就已經在西貢跟法國人和華僑自警隊大打出手……
總之,為了不讓西方殖民者順順當當地捲土重來,日本海軍在撤出東南亞之前,預先埋了無數的雷。而等著投降的那部分日本陸軍,則是意氣消沉到了極點,只要子彈沒打到自己胸前,就什麼都懶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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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一切發生在陸地上的紛紛擾擾,暫時都跟弗雷澤上將這個海軍艦隊的指揮官沒有太多的關係。
作為一名老水手,他的任務就是在海面上打沉敵人的戰艦,擊落敵人的飛機,可是日本海軍根本沒打算跟他交手。而目前內憂外患、千瘡百孔的大英帝國,也不可能再支援他發動一場深入太平洋的遠征。
在英蘇和平談判破裂之後,再一次重新上臺的丘吉爾戰時內閣,雖然對“和平收復新加坡”這一振奮人心的好訊息感到欣喜若狂,視之為“在最晦暗的時代裡,終於出現的一縷曙光”。並且在國內的報紙大吹大擂,以此來設法鼓舞國民所剩無幾的鬥志,但是,如果真要他們投入已經為數不多的主力艦,繼續發起東征,向主力依然完好無損的日本帝國聯合艦隊,展開一場命運的復仇之戰……這個就還是省省了吧!
事實上,皇家海軍東方艦隊的征途,在抵達新加坡的那一刻,就已經劃上了句號——為了以防萬一,目前的唐寧街十號甚至連香港都不打算派艦隊過去接收,一心坐看美日兩家大鯊魚在東方的海洋上繼續廝殺。
無論還沒有在東方打過一次勝仗的弗雷澤上將,內心有多麼的鬱悶和惆悵,這都是無法改變的現實。
隨著米字旗在新加坡的升起,他在東方海洋上的使命已經結束了,新加坡就是帝國光輝能夠再次照耀到的終點。至於更加遙遠的東方,那片地球上最廣袤的太平洋,早已不再是屬於大英帝國的戰場。眼下倫敦白廳能夠僥倖撿漏收回新加坡,就已經是走了極好的運道,再要貪婪無度的話,只會把最後一點本錢賠光。
正當弗雷澤上將仰起脖子,將又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的時候,另一位陸軍上將也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弗雷澤將軍,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呢?不過去跟那些太太小姐們跳幾支舞嗎?”
弗雷澤上將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跟著船隊一起來新加坡受降的奧德。溫蓋特陸軍上將。
這是英國陸軍之中一位特立獨行的另類名人,也是一位令官僚機構無比頭痛的爭議人物,他的名字在中東、非洲和亞洲都是一個傳奇,號稱與一戰時代那位“阿拉伯的勞倫斯”齊名。
溫蓋特陸軍上將是遠距離特種作戰的先驅,一位非正規作戰的天才指揮官,狂熱地愛好個人冒險。他曾經參加過諸多殖民地的平叛戰鬥,並且在太平洋戰爭的一系列大潰敗之中逆勢奮發,大量徵召土著兵員,組建了大名鼎鼎的“欽迪特”特種部隊,在緬甸的熱帶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