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開啟燈,滿屋寂靜,一片灰白。他拉開窗簾,在窗前持久地站著。彷彿就要這樣站到天荒地老了。
韓雨濛回到的,是一處隱秘的所在。裡頭是黑的,那人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安靜地坐在窗前等她。她卻覺得全身乏力,幾欲軟倒,手裡的一大堆購物袋也掉在地上。
猛然間,有人從背後勒住她的脖子。她全身發冷,可還要裝作淡定和享受的微笑模樣。
“你陪了他一整天。”那人在她耳邊低語。
她輕笑:“這不正是你的計劃嗎?引誘他,欺騙他,最後拉著他和SimonKing兩個人一起沉淪?”
“是啊。”那人的手猛的鬆開,將韓雨濛摔在地上。韓雨濛一頭撞上牆,黑暗中鮮血直流,模糊了雙眼,什麼也看不清了。
——
“子遇,請你相信我。我永遠不會欺騙你。”
“我知道。”
“等合適的機會,我們一起遠走高飛。”
“好。”
“為了我,要離開那些朋友,你願意嗎?”
“……願意。”他微笑著說,“靳言他已經有簡瑤了,即使我跟著你離開,也放心了。”
……
“對不起,子遇,讓你為了我,放棄這麼多?”
“但是我得到了你啊。”
“你真的……願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一生所愛。”
……
出逃的那一天,原本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在與面具殺手約定的、挾持傅子遇離開的時間,韓雨濛卻當著他的面,迅速拆除了耳後的監聽器。當時他的眼中,閃過雨霧般氤氳的色彩。
然後就是一系列的出逃計劃。
她用調虎離山計,支開了對面樓的狙擊手;
她金蟬脫殼,換了另一輛一模一樣的車,但這輛車上,沒有面具殺手準備的炸彈,並且駛向完全相同的方向;她篤定面具殺手此刻在京西的動漫產業園方向,因此帶著傅子遇往北,打算直入荒蕪的蒙古草原,再出鏡。冰冷廣闊的西伯利亞,連面具殺手也無法找尋一隻鳥的痕跡。
本來,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暮色降臨之際,他們的車在筆直的公路上飛奔。她低聲狂吼:“子遇,對不起,我騙了你!面具殺手他一直控制著我,他的勢力遠遠超出你們的預料,甚至強過SimonKing曾經抓住的謝晗。我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我們從此遠走高飛,他就再也無法威脅傷害你的朋友們了!”
傅子遇輕輕握住她的手,說:“好。你開累了換我。我的車技還不錯。”
於是韓雨濛心頭一震,才知道他其實什麼都知道,什麼都已知道。
她轉頭望著他,眼淚忽然掉下來:“為什麼這些天,你從來都不問?”只心甘情願地跟我走。
傅子遇還是那樣溫和地望著她,一如平日溫潤俊朗模樣。
“雨濛,我也想過,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靳言。”他說,“可是我知道,不管你現在是否還被面具殺手控制,這些年來,你的手上一定被迫沾過鮮血了。靳言他嫉惡如仇,如果告訴他,不僅他和簡瑤會為難,你也一定會入獄。所以我有了私心,心想唯獨這一次,不要告訴他了吧。”
“我知道跟你走,會有危險。我也知道,從此要過上流浪的生活。你回來的第一天,我想了很久,我想自己剩下的這半輩子,究竟還在乎什麼。我在乎靳言,在乎朋友。但是即使沒有我,他們現在依然可以生活得很好了。我在乎親人,但是其實自從當年你離開後,我和我們兩家的親人,都疏遠了很多。我在乎醫生這個職業,但是如果跟你去了西伯利亞,在冰天雪地裡,我也可以開一間小診所,給那些愛斯基摩人看病,也挺好的啊。”
“很多年來,我以為自己生活得很好,我照顧靳言,我救助了很多病人,我交很多女朋友。可是現在當我回望往事,卻發現從你離開那一天起,我已經死了。剩下的軀殼,心平氣和,安穩度日,以為自己還特別積極地活著。”
“你說過,衡量幸福的標準,不是人生的長短,而是我們始終相愛。到現在,這句話的含義,我才真正明瞭。跟你去,去哪裡,活多少時間,一天還是兩天,有多麼危險,其實都不重要了。我愛著你,這一生從未改變地愛著你,可以和你相聚哪怕只有一分一秒,我也已經得到幸福了。”
……
天黑的時候,換了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