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書院。他跟士子們約定每半年來書院一次,或給士子們授課釋疑,或與士子們共商省情。前年,他守約春秋各去了一次。去年清明時分,他也抽空去了一次。但從那以後到現在將近一年了,因為忙於庶務,一直未去。即將離晉南下了,學臺出身的張之洞深以失信於士子而不安,他要再去一次晉陽書院,藉以彌補自己的失約。
晉陽書院的師生都知道張之洞已擢升兩廣總督,不日將離開山西,山長石立人和新任總教習楊深秀與士子首領們早就談論過,應該到巡撫衙門去一趟,為撫臺大人送行。石老先生在晉陽書院做了二十多年的山長,經歷過七八位巡撫。巡撫們到書院走走看看,大多是做做樣子而已,從來沒有哪個巡撫正經八百地給士子們上過課。一輩子精研學問的老山長也知道,像曾國荃那樣的巡撫,要他上課也是件挺為難的事。他自己連個舉人都沒考上,又怎麼好意思給這些大多已有舉人功名計程車子上課呢?其他幾位巡撫,也不乏有進士出身的,但他們原本就是把“四書”“五經”當作敲門磚,功名之門一旦開啟,那塊磚便棄之不顧了;何況中進士到做巡撫之間,還有一段很長的道路要走,這條道路上的獲勝者靠的不是學問,而是另一番功夫。待到爬上巡撫高位時,過去的子曰詩云之類早已忘記得差不多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