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接過紫金刀,一抖腕把那木匣甩在了地上,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舉刀猛然插了下去。
羅漢的力氣是驚人的,再加上那把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的紫金寶刀,轉眼工夫,河邊已挖了一個大坑。
羅漢丟下了紫餘刀,擦了擦臉上的泥土,俯身抱起了沈玉霞。
他記得以前沈玉霞的身子是溫暖的,現在卻覺得她的身子是涼的。
以前沈玉霞也曾躺在他懷裡過,可是那時候的情景跟現在人大地不相同。
他默默地抱起了沈玉霞,又默默地把她放在了那個挖好的坑裡,心裡沒有仇恨,可也沒有憐憫。
片刻工夫之後,一座墳冢營就,黃土一堆,靜靜地坐落在這清澈的小溪畔。
羅漢揮動紫金刀,替她做了一塊墓碑,墓碑上寫著:“她活在濁流裡,她死在清溪旁。”
趙曉霓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天性善良,也有著一付善良的心腸,美目之中閃漾著淚光,她問了一句:“羅漢,人為什麼要死?”
羅漢緩緩說道:“人都會死的,天下萬物只要有生,就有死。”
趙曉霓道:“你我都會死,是不是?”
羅漢道:“那當然。”
趙曉霓道:“我希望我能多活些時日,因為我還沒有過過幾天美好的日子,我不希望我的美好的日子比悲慘的日子少,真到了該死的時候,我也希望能跟你一塊兒死,不要有片刻的先後。”
羅漢霍地轉過臉來,凝目叫道:“阿霓……”
趙曉霓道:“人既然都會死,就不必諱言死,死沒有什麼可怕的,也不是最痛苦最難受的,死要死的是時候,死得其所,就拿她來說吧,死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不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死麼,再拿我來說,身在‘白蓮教’的時候,我想死,我求死,卻發法死……”
羅漢揚起雙眉,道:“阿霓……”
趙曉霓道:“真的,羅漢,我的心境很平靜,就在這一刻工夫裡,我似乎長大了很多。”
羅漢道:“阿霓,楊、祖二位姑娘還在‘菊花島’人手裡!”
趙曉霓道:“那麼咱們怎麼辦,找李大俠去?”
羅漢道:“他還有別的事,他要能顧得這麼多.也就用不著咱倆出來找了!”
趙曉霓道:“你想咱們倆去……”
羅漢道“不該麼,阿霓。”
趙曉霓道:“你一個人……”
羅漢道:“要是咱們去找李德威,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也是一個人去救人。”
趙曉霓沉默了一下道:“無論你到哪兒,我就跟你到哪兒。”
羅漢俯身拾起了刀匣,套上了紫金刀!
紫金刀的光芒隱斂了。
可是另一種逼人的光芒卻從羅漢兩眼之中流露了出來。
春天的黃昏是多彩多姿的。
嬌紅的晚霞。
成群的歸鳥。
人約黃昏後,沐浴在晚霞裡的,都是成雙成對的。
羅漢跟趙曉霓也是。
他們這一對,男的不及人衣著鮮明,女的卻使任何一對中的女兒家黯然失色,他倆一路行來,不知招來多少羨慕,多少嫉妒的日光。
羨慕歸羨慕,有女伴在旁,那些個男士只有忍住了心癢。
可是那些沒事兒出來閒蕩的光棍兒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兩個白衣漢子,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邪笑,並肩走了過來。
他們沒長眼,也不看看趙曉霓身邊是誰。
他兩個並肩擋往了羅漢跟趙曉霓的路,羅漢跟沒看見一樣,還要往前走,趙曉霓卻連忙扯了他一把。
羅漢停了步,一雙銳利目光直逼過去。
兩個白衣漢子中,那左邊的一個突然笑了:“不錯,這位姑娘的眼可比這土小子亮多了,土小子,我們兄弟悶得發慌,也不忍見你委曲了這位姑娘,咱們打個商量,你找個地兒坐會兒,讓這位姑娘陪我們倆聊聊,呆會兒少不了你的好處,怎麼樣?”
羅漢冷然開了口:“你們兩個是:菊花島’的人?”
左邊那白衣漢子一怔,旋即笑道:“喲,我說過這土小子眼不夠亮呢,看來也挺亮的嘛,土小於,我們倆確是‘菊花島’的人,怎麼樣?”
羅漢道:“我找的就是你們,告訴我,你們那主子現在什麼地方?”
左邊那白衣漢子道:“怎麼,你要找我們皇爺!憑這付土頭土腦的德性也配……”
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