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空曠的墓室裡,夏雲杉慢慢的移動著。
她抬起頭,仰著臉,把目光放在漆黑的牆壁上;偶爾也會低下頭,仔細觀察著腳下的地板。
姬絮老老實實的站在角落,手捧仙鼎,給師兄描述了一下夏雲杉的舉動。
鼎內的年輕人沉吟半響,得出了一個靠譜的猜測:
“飄渺帝兵……應該是一塊兒磚頭。”
姬絮低頭問:“師兄你沒見過飄渺帝兵?”
“見過一眼,但我忘了它長啥樣兒。”
顧白水很坦然的說道:“時間太久了,記不清楚。”
做過夢,不是一定會清晰記得夢裡的每個細節。
飄渺大帝的夢是這樣,顧白水醒過來的時候模模糊糊,意識渾濁,對夢境的記憶越來越飄遠朦朧。
現在想來,可能是飄渺帝兵蓋住了他的記憶,飄渺帝兵是一件很神秘的帝兵。
“讓她找吧,我休息一會兒。”
鼎裡沒了聲音,顧白水似乎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墓室靜謐,夏雲杉的腳步聲越來越輕柔,好像也逐漸模糊了存在感。
姬絮眼簾微動,抬起頭,默默無聲。
她能感覺到,墓室外的山裡發生了一些變故,但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就不知道了。
師傅沒讓姬絮做任何事。
離開長安城的時候,師傅也只是擺了擺手,說:“回山等你師兄,沒別的事兒。”
山裡發生的一切,都和姬絮無關。
姬絮做了什麼,對師傅來說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這盤棋是師兄和師傅之間的,外人都是棋盤上客觀存在的因素,局勢瞬息萬變,存在便是合理。
“那我幫師兄,就是沒錯的。”
姬絮低下頭,悄悄的在心中自語著:“師傅沒道理怪我,祂大概也不會在意。”
其實沒人知道,
長生大帝最年幼的小徒弟,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很奇怪且大膽的想法。
這個想法像是一粒罪惡危險的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埋下,在一夜之間生根發芽。
姬絮在雨中站了一夜,沉默的內視著那粒種子在心境中破土而出,一寸一寸的伸長蔓延,最後長成了一株柔弱潔白的蒲公英。
姬絮很小心,因為她知道那朵蒲公英不能碰。
很危險很危險,一不小心就容易摔的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但不知道為什麼,師兄說她應該長生,該成為師兄妹四人裡最後剩下來的唯一火種,姬絮心中那朵危險的蒲公英就突然動搖了。
她很不願意,沒道理的不願意。
這一代的長生弟子,好像骨子裡都存在一種叫叛逆的東西。
師兄們不太聽師傅的話,師妹不願意聽師兄的話。
憑什麼呢?
姬絮沉默著,偷偷的叛逆著,有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兇惡的靠近了那朵蒲公英,在蒲公英的周圍盤旋,伸出爪子又放下……
但或許有一天,叛逆的貓會不要命的撲上去。
蒲公英散開,風一吹,便走滿了心中的荒野。
……
“當~”
鼎外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顧白水睜開眼睛,聽到了姬絮的聲音。
“師兄,人不見了。”
“啊?”
顧白水愣了一下:“誰不見了?”
姬絮輕聲說:“夏雲杉,她不見了。”
“她不見了?”
顧白水的眼中有些許疑惑:“憑空消失的?還是走出墓室了?”
“我不知道。”
姬絮頓了一下,說:“我剛剛走神了,沒太注意,一眨眼人就沒了。”
“她好像是憑空消失的,反正沒聲音。”
“哦,這樣啊~”
顧白水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會兒:“那先不管她,我再躲一會兒,避避風頭。”
姬絮有些遲疑,低頭看著手裡的鼎:“師兄,你的傷還好嗎?”
“不礙事,死不了。”
顧白水回答的很乾脆:“雖然沒好利索,但有了些自保能力。”
現在的顧白水,手裡沒有一件帝兵,氣血和靈力也只是剛剛穩定下來。他大概只能對付一個完整的複製體,再多來一個都有性命危險。
顧白水藏起來,也是因為有一個比較不太好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