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面折廷爭,較在京議辦更為得力。今臺事粗定,此舉未可再緩,擬請敕下總理衙門王大臣遴選熟悉洋情、明練邊事之三、四品京堂大員,請旨賞給崇銜,派往駐札日本公使,外託鄰邦報聘之禮,內答華民望澤之誠,倘彼別有詭謀,無難偵得其情,相機控制。聞該國橫濱、長崎、箱館各處,中國商民約近萬人,既經立約,本不可置之度外,俟公使到彼,應再酌設總理事官,分駐口岸,自理訟賦,以維國體。不特此也,即泰西如英法等諸大邦,亦當特簡大臣,派往專駐,重其祿賞,而定以年限,以宣威信、通情款。其在中國交涉事件,有不能議結,或所立條約有大不便者,徑與該國總理衙門往復辨證,隨時設法商議,可漸杜該使矇蔽要挾之弊,似於通商大局有裨。是否有當?理合附片覆陳,伏乞聖鑑訓示。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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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紫禁城,勤政殿。
“皇帝,今兒個的這些摺子,都是參劾林義哲的?”慈禧太后看到同治皇帝將一些摺子只略略一翻便放在了一邊,一會兒便摞起了厚厚一打,不由得皺了皺眉,問了一句。
聽到慈禧太后的問話,本來哈欠連天的同治皇帝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神智一下子變得清醒了許多。
“回皇額孃的話,這些個摺子,都是參劾林義哲的。”同治皇帝有些心虛的答道。
他之所以將這些摺子挑出來放在一邊,是想把重要的摺子批完後,再集中處理這一批,偷一把懶,但卻沒想到被母親一眼看穿了。
“都是哪些個言官上的?”慈禧太后又問道。
“回皇額孃的話,有大理寺少卿餘雷森、通政使於凌辰、監察御史劉浩良、翰林院編修王士俁等人。”同治皇帝一口氣說了四個言官的名字,之所以上摺子參劾林義哲的言官中他能記住這四個人的名字,完全是因為他們寫的摺子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的緣故。
“這些個摺子裡頭都參了林義哲些什麼?”
“回皇額孃的話,這個……餘雷森參劾林義哲蒙敝聖聰,變更舊制,擅權逾越,借和談之機,向日人索要鉅款,以求肥己……”同治皇帝小心地看著母親的臉色,說道,“他說和戰與否,乃是決於天子,怎可輕易付與下臣……”
慈禧太后不屑的輕哼了一聲,“他還說什麼了?”
“餘雷森還說,林義哲之所以如此勒逼日人,索要其無力償付之款,意在使和議破裂,重開戰端,以求貪天功為己有,此次不經允准,便擅自調動兵艦,前往琉球,非為字小存亡,存琉球之國,乃是欲要進攻日本之藉口……”
“真是滿篇的混帳話!”慈禧太后臉上怒氣湧現,同治皇帝趕緊住了口。
“還有誰說了些什麼?”慈禧太后又問道。
“回皇額孃的話,通政使於凌辰奏稱林義哲一意逼迫日本,乃是為一己之私,好使朝廷多給他銀子造船,是以故意索要鉅款,刁難日人,欲使兩國決裂,他便可從中漁利,臺灣之役,本因番民而起,日人因番民殘害其遇難船民,是以興兵問罪,原是保民義舉,而林義哲為討好番妾,竟不顧大局,挑起釁端,以至朝廷勞師靡餉,又使朝廷揹負好戰之惡名,用心險毒之極……”
“好一個‘保民義舉’!是非不辨,黑白顛倒竟至於此!”聽了同治皇帝的轉述,慈禧太后勃然大怒,“真是好一管禿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見到母親發怒,同治皇帝的心不由得一哆嗦。
“皇額娘息怒!這些個言官總是如此,語多慮誑,不必當真……”
“不必當真?此還是大清臣子所言嗎?我看他於凌辰是收了日本人的銀子了!如若不然,怎麼會如此向著倭寇說話?”慈禧太后怒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冷雨夜
“皇額娘息怒!兒子也覺著這當中有甚是可怪之處,是以沒有急於處置……”同治皇帝看到母親怒意愈來愈盛,額頭頓時汗下。
“果真叫那林義哲說中了,咱大清朝的事兒辦不好,就是壞在這些個沒長心的東西身上!”慈禧太后指了指那一疊厚厚的奏摺,厲聲道,“這些個混帳,著刑部嚴加查辦!若有通倭情形,重懲不貸!”
“兒子遵旨!”同治皇帝聽得渾身一哆嗦,立刻應聲道。
侍立一旁的翁同龢聽到同治皇帝的回答,不由得大驚失色,他有心想要為參劾林義哲的言官說幾句話,但他回想著剛才慈禧太后話中的“通倭”一詞,心裡也是一激靈,爭辯的話便縮在了口中,再也說不出來。
儘管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