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看來你的功課,可是沒少做啊!”沈葆楨聽到林義哲已經選好了新址,不由得大為驚訝,“快快說來,是在哪裡?”
林義哲起身取過一份船政測繪人員手工繪製的馬尾地圖,在沈葆楨的書案上展開,指著馬限山西北簏、嬰脰山西側的江岸地區對沈葆楨說道:“姑父請看,便是這裡。”
“你能確定,此處為設廠最佳之處?”沈葆楨俯下身子,一邊仔細地檢視著地圖,一邊問道。
“侄兒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林義哲毫不遲疑地答道,“此處水深可容鉅艦停泊,土質緊密,又在背風之處,為設廠萬全之地。因原址土質疏鬆,無法開挖幹船塢,侄兒多方打探求證,得知青洲土質堅實,適於修築容納鉅艦之石船塢。”
“姑父若是存疑,不妨請法蘭西國匠師再去勘驗,若是和侄兒所言不符,侄兒願領妄言之罪。”
林義哲之所以說的如此有把握,並不是因為他真的去勘驗過,而是因為他告訴沈葆楨的船政新址,就是後世得到重生的馬尾造船廠的所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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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暴風驟雨
沈葆楨緊盯著地圖上林義哲指出的位置,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林義哲知道,此時的沈葆楨內心正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他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侍立於一旁。
“明日我即請法國技師前去勘驗此二地,”沈葆楨終於下了決心,“若果真如你所言,老夫當力促左公允准。”
聽到沈葆楨如此說,林義哲心中大石終於落地。
這改變歷史的第一步,終於邁了出去。
但他從沈葆楨的言語中總是擔心左宗棠對於船政換址的態度,還是隱隱有一絲不安。
難道說晚清名臣左宗棠,並不象一些史書中說的那樣?
林義哲此時在腦海中開始搜尋起關於沈左之間的史料來。
林義哲知道,左宗棠與沈葆楨有師兄弟之緣(左宗棠曾拜林則徐為師),又曾同為曾國藩幕僚,在江西多有合作,且對曾國藩同樣不抱好感(沈葆楨任江西巡撫期間,因縮減湘軍餉源事與曾國藩齟牾,後來曾國荃攻克天京,奏報幼天王已死於亂軍,但是未久沈葆楨便奏報在江西俘獲幼天王,與曾氏的不快加劇),相互都有極深刻的印象,曾國藩對二人的關係有過特殊評價,稱沈葆楨和左宗棠是“死黨”。
1865年4月,沈葆楨的母親去世,按照清代官場制度,官員的父母長輩去世,應辭去職務,服27個月喪假盡孝,稱為守制。沈葆楨在老家過著與世隔絕的平靜生活時,左宗棠前來三顧茅廬,請沈葆楨出山,統理船政。
左宗棠之所以看中“死黨”沈葆楨,是因為沈葆楨官場資歷較深,又具名望,能有效處理好與朝廷和地方官員之間的關係,而且曾與自己配合過,有某種默契,能夠理解執行自己的政策。而且沈葆楨還是本鄉本土人,又正處於守制不能任官期間,此時讓他在福州老家管理船務,“在籍監造,不為奪情,久司船政,正可以侍養嚴親”,可以說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林義哲記得,對於這份千鈞邀請,沈葆楨當時曾反覆推辭,最後在左宗棠的力請和清政府的諭令下,才同意出任總理船政大臣。
林義哲仔細回味著這段歷史,想從當中尋得蛛絲馬跡,但想了一會兒,還是不得要領。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問題應該出在左宗棠身上!
林義哲和沈葆楨又談了一些關於換址的細節問題,離開書房時,天色已晚,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陳婉則坐在房中等他,看他回來,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看到小嬌妻,林義哲猛然想起自己的岳父陳湜便是湘軍宿將,應該和左宗棠接觸過,便問道:“岳丈大人可曾有書信到來?”
“父親那裡許久未有書信來了。”陳婉聽到林義哲問起父親,高興之餘,也情不自禁的替還在北方同捻軍作戰的父親擔憂起來,“婉兒曾修書一封,連同禦寒衣物差人送去,至今未獲迴音……”
“是啊!要是能通電報,就好了。”林義哲想起來現在的中國連電報都沒有,不由得感嘆道。
“岳丈大人可是和左公相熟?”林義哲不想讓陳婉過於擔心父親,便岔開了話題。
“算不上相熟。父親此番離鄉遠征,便是拜左公所賜。”陳婉似乎對左宗棠抱有成見,回答的時候竟然撅起了嘴唇,“左公此人,才略是有的,但論起氣量,可是比父親差得遠了,比之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