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齡弱周身被雨水淋溼。模樣看起來有些瘋魔。
“我王府的安全?”
她笑著問出一句,繼而提聲續道:“王爺身死,朝廷不懲治兇手,卻將我們圍困在府中,我們有什麼罪過!這又是什麼道理!”
趙鵬無言以對。“末將是奉命……”
“奉命困死我們嗎?如今是七月的天氣,就這樣不入殮,白白地放在棺槨裡,朝廷,可還認紀呈實皇家子嗣!”
雨聲雖然大,但她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的地落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趙將軍,你給本妃聽好了,本妃今日就要出府,我要帶著王爺的靈柩入宮,我要親眼看見兇手給我夫君償命。”
說完,她迎著那把刀就走了上去。
宋簡在她身後忙將她拽回。“冷靜一點!”
餘齡弱回過頭來:“你讓我怎麼冷靜,宋簡,也許你是對的,這樣一個朝廷,根本就不值得留什麼餘地!若我青州能攻破帝京,為我夫君報仇,那我餘齡弱今日就算死在這裡的,也在所不辭!”
宋簡撐著餘齡弱搖搖欲墜的身體。
這個接近瘋魔的女人吐出了人間最真實慘烈的愛恨情仇,反觀他所愛之人,反觀他自身,卻都還活在一個巨大而無名陰影之中,無以拼上一切,去求一個酣暢琳琳。
“娘娘,請息怒。”
禁軍後面突然傳來一個人聲。趙鵬一怔,眾人也跟著回頭,人群很自然的分出一條道來,一人身著朝服從漫天的雨簾裡走出來。身穿朝服,手上雖然撐著一把傘,周身卻已然被雨水淋了個溼透。
宋簡料到了他會去尋紀姜,卻沒有想到,他會走到晉王府來。
他行過那條禁軍讓出來的道,走到餘齡弱面前。“人已死,請娘娘節哀。”
說完,他朝宋簡看來:“宋公子,多年不見,顧某有些話,想單獨與你說。”
第60章 當年
宋簡笑了笑:“有話要說, 可以, 先祭拜過王爺,宋簡再聽顧大人的道理。”
餘齡弱張口要再說什麼, 宋簡卻扣住了她的肩膀。
“娘娘放心,王爺的公道,宋簡定會討回。”
晉王的靈堂就設在王府的正堂, 棺材還沒有封, 天氣炎熱,晉王的屍身已經隱隱有些發臭,幾隻蟲蠅圍繞著棺材飛舞, 宋簡合上正堂的大門,顧仲濂的影子便被高壯的白燭映到竹影搖曳窗上。
宋簡親手點了一隻香,轉身呈遞到顧仲濂面前。
顧仲濂立在門旁擰衣襬上的雨水,水順著地上的縫隙蜿蜒至宋簡的腳邊, 兩個人的影子在門戶上交疊到一起,因果輪迴從雨聲人影裡齟齬而過。顧仲濂抬起頭來,望著面前一點猩紅的火光。
“宋簡, 顧某有一句話想問你。”
“顧大人情問。”
“宋子鳴若見今日之局,是該明目還是不明目。”
宋簡笑了笑, 轉身將手中的香摁滅在香爐之中。“大仇得報嘛,手段髒些也沒什麼, 況且,顧大人,比起你的制衡之法, 坑害晉王性命,我宋簡,不過作壁上觀,收漁翁之利而已。”
說完,他衝著外面仰了仰下巴:“整個晉王府,整個青州的如今恨毒朝廷。七日之期不可改,其實今日不該來這裡,你應該跟著你的兒子去尋紀姜。你們朝廷不是很愛將她推到救國救民的至高位上來嗎?你們大可試試,她這一回,還能不能力挽狂瀾。
顧仲濂鬆開擰在手中的朝服衣襬,望向棺旁無名一角,短促的笑了一聲。
這一聲中頗有些自嘲的意味在。
“對,其實你也明白的,當年的臨川公主也是一枚棋子。真正在背後謀劃的人,是我顧仲濂。不瞞你說,我與你的而父親政見不同,已有多年,尤其在削藩一項上,他主張舉大旗,走直道,我不認同。”
“是,你講政治迂迴,行制衡之道。對於我而言,其中無關對錯,今日我站在你面前,不過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抱臂,靠立在棺木上。
“你跪上文華殿,走我父親當年走過的哪一條路,我可以考慮放過大齊皇室。”
說完,他偏頭凝向顧仲濂的雙眼:“還有,顧大人,我知道你在計劃什麼,無非想拖住白水河對岸的青州軍隊,等著信王和福王從河西調兵過來。其實,我不大在乎,不管是在白水這一岸,還是在帝京城,我青州和河西都免不了要殺一場,你若願意拿性命換,宋簡就看在紀姜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的面子上,再給你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