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了一棵老樹上,正要褪毛開膛!
我們群起大叫,雖引來不少村人的圍觀,卻終究沒能挽留住小黑的生命。後來我們得知,小黑的主人有一個朋友,特別喜歡吃狗肉,這次到他家做客,一定要殺了小黑下酒,說什麼冬天吃黑狗肉最滋補。小黑的主人自己下不了手,就請來鄭屠幫忙,活生生把小黑淹死了。
之後的很多天,我們都會到小黑死難的地方去。一群狗兒默默地看著那棵老樹,心裡充滿悲哀。寒風一吹,殘餘的黑狗毛一點點消失,最後什麼都沒有了,只有老樹站在那裡瑟瑟發抖。
我感慨於小黑的無端殞命,一條生命的消失竟然如此殘酷,讓我對“活著”產生了更多的思考,對現實的無情有了更深刻的感悟。一個無法主宰自己的生命體,不管是人還是狗,其結局都只能是悲劇。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要做悲劇的犧牲品!我暗暗下定決心。
讓我沉默了許久的自然是我跟小花的關係,在我心裡烙下了一道深深的愧疚的痕跡。
回到林劉村以後,小花還是每天都來和我一塊玩。本來是很多隻狗兒在一起玩的,不知怎麼的,玩著玩著,我發現身邊的同類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小花,無論我走到哪兒,它都會跟著。
我從一開始的奇怪,到後來的沉默。我能不明白麼?我可是從現代社會來的,所見所聞裡,此類事情並不陌生。小花的眼神與它的一舉一動,已經很明白地告訴了我它內心在想什麼。
但我只能選擇沉默。我不知道沉默對我來說是什麼,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沉默對於小花是一種無形的傷害。它的眼神更憂鬱了,幽深的眸子裡彷彿倒進了一個鹹澀的大海。大海我是見過的,那年我歷經千辛萬苦去看海,來到海邊,用嘴一舔海水,鹹澀的滋味讓我久久難忘。而現在,我再一次嚐到了那種鹹澀的味道,連心裡都滿是苦澀,比吃了苦膽還要難受。
我默默地走著,向村西面的那座小山走去。那裡曾經留下了我與少主人的歡聲笑語,但他現在沒空陪我來玩了。聽女主人說,少主人明年春後要去省城杭州參加科舉考試,現在正是讀書用功的好時候。我當然希望少主人能夠達成他的願望,這些天都很少纏著他,只是虔誠為他祝福。
小花還是跟著,眼神含著憂傷。一陣冷風吹來,它單薄的身體抖了抖,禁受不住的樣子。我不由停下來看著它,心裡不忍又不能流露出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早晨的白霜看上去像下了一層薄雪,踩上去硬硬的,涼涼的,幾絲寒氣從四肢往身體裡面鑽。
“小花,我們回去吧?”我輕輕對它說。天氣與氣氛壓迫著我,我不願意一直沉悶下去,回去熱鬧一點也好,不用忍受這樣的煎熬。
“阿黃……”小花看著我,欲言又止,瘦弱的身子有些憔悴,眼神更是幽深。其實它想說什麼我可以猜測出來,但我不能讓它發生。
“先聽我說好嗎?”我打斷它,“小花,你的心思不說我也知道,可我要告訴你,也許哪一天你會突然發現看不到我了。不是三天兩天看不到,是永遠都看不到的那種,我可能去了另一個地方,再也不會來了!”我急急地說著,生怕小花打斷我。我想它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阿黃……”小花的眼裡暗下去了,眼皮一垂,遮住了湧出來的淚光,“我……我知道。”
給它一夕之歡怎麼樣?我腦子裡忽然冒出這個荒唐的念頭。不行!死也不行!我自己又堅決否定了它。
“哈哈,你這個雜種!”
“快滾開,雜種!連父親都沒有,你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裡!”
……
“孩子,都怪媽媽!你走吧,離開這兒,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
……
一個個聲音彷彿又迴盪在耳畔,有尖酸,有無奈,把我心裡的那道傷痕撕扯得鮮血淋漓!
“不,不行,我不能那樣做!”我張嘴嘶吼,向著小山“汪汪”大叫,把小花嚇了一哆嗦。
“阿黃你怎麼了?”小花連忙問我,眼睛看著我,關切代替了憂傷。
我心裡一熱,還能說什麼呢?長吸了幾口氣,我平復了一下心境,又把那些不堪的記憶壓抑下去。“沒什麼。”我對小花說,“小花,對不起!”
小花看著我,居然莞爾一笑:“沒事就好,我可不希望你這個朋友有事。”
朋友?我心裡一痛,知道自己與它已經拉開了距離,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有羞愧與自責。
“我們回去吧。”小花輕輕地說,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