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李憶問起昨晚御史府的案子; 他又扯著嗓子道:“姓何那個老色鬼; 不是我編排他; 他是死有餘辜; 你們知道他府裡一年死多少個姬妾多少個下人?
不知道吧,據說他有一根特製的軟鞭; 喝了酒後特別愛用這根鞭子抽人,抽人之前還蘸上鹽水; 真特他孃的狠,一年裡頭,被他抽死的沒二三十個至少也有十來個; 這還是死的了; 被他抽殘抽傷的還不知有多少; 他仗著自己有錢,出了人命就用銀子堵那些死者家屬的嘴,所以你們說,這種人渣被人殺了; 不是天開眼嗎?簡直是大快人心。”
他這麼一說,淼淼頓時覺得昨天晚上一刀抹了何御史的脖子,委實太過便宜他了,她應該把那條鞭子找出來,把他吊起來抽一頓,讓他死在自己的鞭子低下的。
李憶道:“我也聽說過,這位何御史做官不咋樣,但不知為何頗得父皇歡心,好幾位言官彈劾過,父皇也不加理會。現在人死了,朝廷總算是去了顆毒瘡,就是可憐了他家中妻兒,聽說他光是兒子就十五個,最小的還不滿週歲,女兒好像也有十來個,這一大家子的,沒了主心骨,將來可怎麼活?”
余天賜大叫道:“哎喲二表兄,你就是心善,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種斯文敗類生出來的崽,還能好到哪去?搞不好又是一堆遺禍人間的禍害精,你說昨晚那兩個刺客,幹嘛不好事做到底,將整個御史府一鍋端了?”
李憶搖頭,“話不是那麼說,何御史自己做的孽,跟他家人有何關係?我聽說何夫人長年吃齋禮佛,每年都捐不少物資和銀錢到各悲田院和寺廟,是個好善樂施的人。”
徐天賜不屑地嗤了一聲,“估計她也知道自己夫婿是個大惡人,怕他的罪孽禍及家人,不得以才多做些善事唄。”
聽他們提到御史夫人,淼淼不由回頭看了燕飛一眼,果然見燕飛眉頭微蹙,若有所思。淼淼朝余天賜道:“餘校尉,你方才說昨晚有兩個刺客?可有什麼線索?是什麼人要殺何御史?”
余天賜嘿嘿一笑,“要我說呢,那兩個刺客著實替長安除了一個大禍害,若這案子歸我管,我不但不緝拿他們,還大大獎賞他們。可惜啊,這案子歸大理寺少卿吳憫川管,他也是夠走運的,昨晚那兩個刺客和御史夫人打了個照面,吳憫川已讓人照御史夫人的口述畫了像,我早上看過那畫像了,畫得很逼真,等會各城門都會張貼那兩個刺客的畫像了。他孃的,吳憫川這小子就是命好,二十歲就當了少卿,這案要是被他破了,估計將來大理寺卿的椅子非他莫屬。”
他說著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淼淼,“對了,聽說其中一個刺客還是個胖子,把人家何夫人小佛堂的瓦頂都踩爛了。你說一個胖子,還學人家做什麼刺客啊,這不是丟人麼,啊哈哈哈……”
不知他這話故意對她說是什麼個意思,淼淼和燕飛互相看了一眼,昨晚在御史府,何夫人是清清楚楚看到他們的樣子的,頭像若是被畫出來了,那可真有點不妙啊。
正忐忑不安,余天賜忽然兩眼一瞪,指著淼淼身後大聲道:“哎?是你!老子認得你!”他說著一撥馬頭,繞開眾人朝淼淼身後直奔過去。
淼淼心裡暗叫不好,手掌暗自運勁,心想他要是對燕飛出手,她一掌把他拍暈再說。那邊廂,燕飛的手已按到小腿上,那兒綁著一柄短劍。
“你不是昨天偷跑出城,拿一兩銀子收買我的那個小丫頭?”就在淼淼和燕飛的心肝快跳到喉嚨尖時,余天賜打馬跑到柳鶯歌身邊,瞪著丹鳳眼在她臉上滴溜溜地轉,“哎,別低頭啊,抬起頭來讓小爺瞧瞧。沒錯,就是你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別以為你今天換回女兒身我就不認得你,小爺我一雙火眼金晶亮著呢!”
淼淼和燕飛再次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讀出“睜眼瞎”三個字來。
柳鶯歌低著頭不敢看余天賜,這位小霸王的名頭她是聽過的,昨天她若是早知是他,打死她也不敢拿一兩銀子忽悠他啊。
淼淼忙替她解圍,“餘校尉,她是我妹妹鶯歌,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
“是你妹妹?好說好說。”余天賜朝淼淼擺了擺手,他並非心胸狹窄的人,但絕對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扭頭又朝柳鶯歌道:“鶯歌是吧?哎,你昨天為啥要偷跑出城?還帶著包袱,我知道了,一定是約了情郎私奔,你那情郎是什麼人?你們私定終身了?打算跑到哪裡去……”
神女峰離長安城不過幾里路,半個時辰後,眾人開始進山,又走小片刻,便聽流水嘩嘩,一道瀑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