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幾本書盡數砸在地上。
“你怎麼……啊,我的書……”一時想去瞧床上的人,一時又惦記著地上的書,方思慎擰著身子,傻愣在當場。洪鑫垚看他手腳一頓一頓,不知做什麼好的笨拙樣子,這麼久堵在心裡凍得越來越硬的冰塊,立時化作清亮亮碧粼粼一片柔波。
太忙太累,這一覺還有些沒睡透,啞著嗓子催促:“別管那個,快過來。”
方思慎呆呆邁開腳步,走到單人床邊。
他想問“你怎麼進來的”,又想問“你什麼時候來的”,結果才說了一個“你”字,眼前一花,緊接著一黑,被對方拉著猛地跌進懷裡。那久違的溫度和觸感讓他失了反應,一動不動趴在原地。終於漸漸習慣,找回一點神思,剛把臉抬起來,溫暖澎湃的洪流立刻傾洩而至,重新將他徹底淹沒,奪走了說話和思考的全部可能。
近乎撕咬啃噬的親吻,彷彿將呼吸都逼回了肺部,胸口瀕於炸裂的邊緣,靈魂都似乎有形般跟著無限擴充,引發了實質性的痛感。
方思慎猛烈而又急促地喘著氣,拼命睜大了眼睛去看面前的人,奈何腦中一陣陣發黑,除了無數旋轉的金星,急切間竟然什麼也看不見。
只聽見暗啞的嗓音帶著一絲兇狠:“想我嗎?”
方思慎習慣性地要點頭,然而整個人被他箍得沒有一絲自由活動的餘地,一個字直接從心中淌了出來:“想。”
彷彿有什麼無法剋制的東西隨著這個音節的發出沛然決堤,勢成洶湧,瞬間氾濫至不可收拾。憂慮、悲傷、委屈、憤懣、疲憊、孤獨、恐懼、悽惶……種種折磨自己的情緒,都在這一個字裡得到了釋放。這麼多天隱忍掙扎、努力堅持,在沒有見到對方的時候,思念幾乎擠壓得只剩下薄薄一片,貼在日子的背面。這一刻,卻好似真空袋裂開一絲縫隙,以誰也無法阻擋的速度,呼啦啦充滿了整個世界。
方思慎根本沒意識到,順應情緒放縱流淌的淚水沾得滿臉都是。他只是覺得眼前慢慢亮堂起來,那張乍相見時尚有些迷糊的臉,此刻變得極其清晰:刀削斧砍一樣的線條,深井幽潭一樣的表情,唯有那雙眼睛,恍若熊熊燃燒的烏金,躍動著灼烈的火焰,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惑人心神。
“我也想你。天天想。”
洪鑫垚的動作陡然瘋狂起來。胡亂地親他,舔他臉上的眼淚,迫不及待地撕扯剝脫彼此的衣服。用骨頭都壓按得咯吱作響的力量抱他,用差一點就能穿透面板的勁道咬他,當某個互相摩擦的部位一片溼熱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孤注一擲地,狠狠闖入那個能讓身體和心靈都得到安憩的聖地。
溫暖柔軟,如同最美妙的夢境。記憶中再沒有什麼能這般熨帖地安撫自己。洪鑫垚的理智稍微迴歸了一點,看清了是在什麼地方。貼著牆壁堆壘而上的書籍已經有些搖搖欲墜,懷裡的人眼角泛著淚光,眼神茫然沒有焦距,然而不論是滾燙的頰,嫣紅的唇,還是密合無間狀態下微微顫抖的身體,都告訴他他需要他。
忽然覺得時過境遷是如此美好。他小心地抱著方思慎坐起來,胳膊從兩邊膝彎繞過去,一手圈住腰,一手托起背,然後含著耳垂叮囑:“抱緊我。”
站起來的時候,比想象中更加輕鬆。纖瘦柔韌的軀幹整個團在自己懷中,令他有一種牢牢保護的成就感。只是他心裡清楚,這成就感目前僅止於虛幻的錯覺。心痛愧疚、無奈憤怒、以及殺伐決斷,種種複雜情緒糾結翻騰,最後都抵不住強大的慾望。藉著椅背的支撐,放任自己徹底遵循本能的操控,在無休止的熔鍊中把他化在身體裡。
方思慎睡醒,被頭頂的燈光晃得睜不開眼,繼而聽見咕嘟咕嘟水燒開的聲音。一股非常原始的食物香氣飄過鼻端,很熟悉,白水煮掛麵的味道。他勉強轉動腦袋,眼睛這時也適應了,看見那傢伙光著膀子,褲子鬆垮垮掛在腰間,正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盯著冒熱氣的電鍋。
“你在煮麵?”
“嗯,餓了。”洪鑫垚兩步跨過來,在床邊坐下,順手一下一下摸他的臉,“我以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想叫醒你說話,又捨不得。”
方思慎惦記著更重要的事:“你會煮麵?”一邊努力抻長脖子,想看看鍋裡是何慘狀。可惜全身使不出絲毫力氣,下巴差點磕到床沿。
洪鑫垚乾脆把他腦袋擱在自己腿上。
“怎麼不會?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你煮過那麼多次,看也看會了。”洪大少坐在床邊不動,伸長了腿把放著電鍋的椅子往這邊勾。
方思慎瞅著越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