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其仁,你也經常說:要提醒的,是他們怎麼當老師,怎麼當好老師;怎麼了解學生,怎麼幫助學生——你看,你點頭了,證明你也贊同我的話對不對?所以了,這麼資深的言傳身教,也只有你這個大思想家能夠勝任。你一向是以‘為人師表,心誠則靈’為座右銘的。也許這個伍媚,真的很適合當老師,缺少的,只是有人引導。其仁,你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天才被埋沒的,是不是?”
很有正義感的話——如果不是被噴了滿臉的飯粒,他會被汪環宇這麼感人的“肺腑之言”所感動。
方其仁很鎮定地抽出面紙,一張準確無誤地擊中汪環宇有如機關槍發射的嘴,另一張抹去自己臉上的飯粒,順道拍開還捨不得離開自己肩膀的大手。
有點噁心,看來,今晚回去要好好消毒才行。
“汪老師、方老師——”
聲音很清脆,方其仁抬眼看,伍媚站在他們面前,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好啊,伍媚。”汪環宇招呼著,“來,坐這裡,有空位。”
“謝謝。”伍媚道謝,坐在方其仁身邊,偷偷看了他一眼,瞥見他面前的托盤已空空如也, “方老師吃完了嗎?”
“沒有。”方其仁回答,遞給她一張面紙,“最近不太舒服,餵了食堂的小花貓了。”
伍媚不解地接過方其仁遞過來的面紙,再看看對面瞪圓了眼睛死盯著方其仁的汪環宇——奇怪了,學校的食堂有養貓嗎?
“別懷疑。”方其仁對汪環宇視而不見,徑直向伍媚解釋,“這隻貓,只知道吃,連捉一隻老鼠,都要推三阻四……”
“是嗎?”他認真的表情令她幾乎都要相信真有其事,可惜汪環宇的樣子,實在是……
“對呀。”方其仁似笑非笑,轉頭看汪環宇,“不信,你可以問問汪老師。”
這個,她想還是不要問比較好。因為汪環宇的臉頰——原諒她不太會使用類比——實在是鼓得和青蛙沒有兩樣。
“汪老師,我沒有說錯吧?”偏偏方其仁還要火上澆油,非常“虛心”地請教他。
“錯你個大頭鬼!”
沉寂火山終於暴發,熔岩傾瀉,一發不可收拾。
一張小小的面紙,足以看出方其仁多麼有先見之明——伍媚在心裡感慨。
至少,她還算過得去的顏面得以儲存,沒有被漫天的飯粒給轟炸得遍地生花。
第2章(1)
方其仁自始至終堅持一點,當老師,與學生的溝通最為重要。一個不知道如何與學生交流的老師,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失敗!
而伍媚,在這一點上,過關了。
下課鈴響過,方其仁坐在教室最後的角落,沒有離開,觀察和學生有說有笑的伍媚。她面對大家拉雜的問題,沒有厭煩,沒有不耐,笑容滿面,娓娓道來。
“伍老師,是真的嗎?”
他聽見一個男生乍然提高的嗓音,很驚訝的那種,還帶著質疑。
“真的呀。”伍媚點點頭,彎腰,很爽快地挽起褲腿,露出小腿上一道猙獰的疤痕,“五樓摔下來,骨折——‘咔嚓’一聲,當場就斷了。”
不算很細緻的描述,但重點不漏,很有現場感。
“那——一定很痛吧?”
吸氣聲此起彼伏,好半天,才有一個乖巧的小女生怯生生地發問。
“痛啊。”伍媚放下褲腿,直起身,這才看見方其仁。他沒有在自己講課完畢之後離去,反而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後,目光好像很專注地落在她的身上。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有股熱氣,在她臉頰上氾濫,不受控制,很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味道。
預備鈴很適時地化解了她的處境,她光明正大地拿起講臺上的書本,擠出笑臉與一幫大孩子道別,腳步匆匆,邁出教室,迎面就碰上了從後門出來的方其仁。
糟,僵了,沒有準備,該說什麼才好?
“方老師……”她囁嚅,聲音小小的,頭垂得很低,希望沒有被他看見自己的面紅耳赤。
“你講得很好。”他不誇大事實,只做中肯的評價。視線,慢慢移到她的左腿,想起她對學生說的骨折一事。
難怪,這兩天只要他走快,她要跟上的時候,步伐就開始有些不自然,原來是受過傷。
五樓的落差,傷得應該不輕吧?
“謝謝。”很難在他專注的眼神中保持鎮定,即使低著頭,她也能感受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左腿。
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