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員仍堅持要下地:“政委,這可不成。”
“服從命令,快躺下!”孫志遠和許光達抬起擔架就走。
老戰士硬嚥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不多時,部隊走進了石柺子溝。溝裡有一條河,名曰盤纏河。司令員和政委來到河邊,河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像一塊玻璃,閃著銀光,雪花落在冰面上,還沒停穩,就被風吹走了。
許光達和孫志遠正準備趟水過河,兩位參謀跑過來,從他們手中搶擔架。
孫志遠忙說:“你們快到前面去踩路,不要在這裡多事。”
兩個參謀聽了政委的話,不好硬搶,眼睜睜地看著司令員和政委下了河。
“咔嚓!咔嚓!”薄冰被踏破,一股刺骨的冷氣從腳下傳遍司令員和政委全身,兩人不禁打起寒戰。
隨著這“咔嚓!咔嚓!”的聲響,一股股激盪人心的暖流,在每個傷員的心裡流淌著。
夜悄悄地走到部隊的身邊。高空的星星漸漸明亮,天已黑下來了。
許光達命令部隊在盤纏河的溝口宿營。儘管天上雪花飛舞,寒風無情地吹打,可疲勞的戰士們已很快進入夢鄉。他們已經幾天幾夜沒閤眼了。
許光達和政委來到戰士的宿營地,親自查鋪查哨。戰士們還是老傳統,三四個人擠在一起,合蓋一條被子,取名“打通被”。司令員和政委見戰士們已人夢鄉,便朝溝口的破房走去。進了破房,一股熱流向他們襲來。
許光達隨口說了聲:“嗬,這裡可真暖和。”
重傷員躺在炕上見首長來了,掙扎著要坐起來,許光達立即扶傷員躺下。
“你們這裡真是天堂啊!”孫政委笑著說。
一個衛生員回答說:“這是設營的同志給我們安排的。”
“好嘛,這就對了。”孫政委說完,又同司令員一起詢問傷員的傷勢,鼓勵了大家一番,然後說:“同志們,天不早了,都休息吧,明天還要行軍呢。”
這時,警衛員走了進來,引著許光達和孫志遠走進了隔壁的一間破屋。
許光達朝裡一瞧,裡面是幾位縱隊首長的警衛員,正忙著為首長鋪被褥。
一個警衛員得意地說:“這是科長特意安排的。”
“胡鬧!”許光達發火了:“這不是搞特殊化嗎?你們馬上把被子都給我收起來,把這間房子交給衛生隊,他們人多,也更需要安全!”
警衛員們見司令員發火了,都不知所措。
孫政委走過來,和氣地說:“這事與你們沒關係,你們的心意我與司令員都領了。現在按司令員的話辦。”
“首長,那你們……”一個警衛員不解地問道。
“到溝底,和部隊在一起。”孫志遠說完,看了一眼許光達,兩人會心地笑了。
時光荏苒,1946年在一陣鞭炮聲中悄然走來。這是日本侵略者投降後的第一個新年,喜慶的色彩自然比以前更加濃烈。城鎮、鄉村都在歡度這一年一度的節日。
夜已經根深了,縱隊司令員屋裡的燈光依然亮著。
許光達坐在一個破舊的木桌旁,在昏暗的油燈下,正在寫著日記。這已成為他的習慣。
早在黃埔軍校時,他就有了寫日記的習慣,不論走到哪,口袋裡總要裝上一個小本子。赴蘇區、去蘇聯、到延安、上前線,這個日記本總伴隨著他。
此刻,作為縱隊的指揮員,他在思考著,總結著半年來的作戰情況及經驗教訓。特別是前不久攻打包頭的作戰經驗和教訓,他拿起筆在日記本上寫了起來。不一會工夫,寫了三頁還多。他站了起來,伸了伸雙臂,然後搓了搓手,又回到座位上,思考了片刻,合起了筆記本。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光達站起身,向門口方向望去。
“報告!”
“請進!”
許光達定睛一看,是司令部段傳興參謀。
“司令員,剛剛接到野司首長急電,敵郭青山部企圖乘我們過年不備,偷襲涼城。野司首長命令我們火速前去救援。”
許光達一邊扎腰帶一邊問段參謀:“有多少人?”
“有兩千多騎兵。”段參謀肯定地回答。
“我這就去司令部,你馬上去通知孫政委和李參謀長,到司令部碰頭。”
在通往涼城的道路上,馬蹄聲聲,腳步踏踏。許光達率領第三十六團跑步前進。他明白,到涼城大約有六十華里。要在三個小時內到達涼城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