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解在接近精魂樓的地方早早落下遁光;步行為禮;以示莊重。等他走到精魂樓外;那位曾經見過面的童子點點頭;開啟大門;請他直接進去拜見一瑕真仙。
精魂樓內的擺設也十分簡樸;看不出半點奢侈或者華美的意思;同樣透出莊嚴肅穆的味道。吳解沒有見到收藏的本命靈燈;卻在路邊的牆壁上看到了許多許多的黑色木牌。每一塊木牌上都有一個名字;神念觸及;便將那位弟子的生平娓娓敘來。
這些木牌上記載的;是過往的無數歲月之中倒下的玉京弟子們;只有等他們轉世歸來;重新修煉有成;才會回來摘下自己的木牌;以示“我回來了”。
那是一個很重要的儀式;每百年舉行一次。每次舉行的時候;門派之中幾乎所有沒閉關的高人都要參加;屆時真仙成群;蔚為壯觀。
吳解正站在一塊“心泉樓馬道空”的牌子面前;看著這位前輩弟子生平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咳嗽。轉頭看去;卻是一位面貌尋常;眉宇間略有憂愁寥落之意的長生真仙。
這位真仙穿著純黑的法袍;顯然是精魂樓的人;那麼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弟子吳解;拜見一瑕子師伯”
玉京派的輩分很簡單;十二樓之中的輩分各算各的;整個門派裡面;以真君為師祖、真仙為師叔師伯、餘下的都是師兄弟;簡單明瞭。
當然;如果彼此之間有所傳承;門派也並不反對弟子們以師徒相稱;反而樂見其成。比方說吳解就尊稱蒼暮真人、退之真人等青羊觀出身的弟子為祖師;儘管他的修為比那幾位都要更高。就算是他日後成就陽神真仙;在那些前輩們面前;他依然會持弟子之禮;尊稱祖師。
“你來了。”一瑕子真仙點了點頭;臉上並無笑容。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邀你過來?”
“弟子不知。”
一瑕子深深地嘆了口氣:“眾所周知;你乃是成就無瑕金丹的絕頂人物。那麼;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本門有過幾個無瑕金丹?”
吳解倒是聽人說起過這件事:“就弟子所知;一共三位。”
“沒錯。那你知不知道;這些無瑕金丹之中;有幾個成就了長生?”
“……弟子不知。”
一瑕子搖搖頭;露出了遺憾的神色:“我本以為你會知道……在你之前的三個無暇金丹;一個死在鬥法之中;魂魄還在溫養——便是那位馬道空;另一個死在了衝擊長生的關頭上;一縷元靈也不知道去往何方;現在有沒有轉世。至於最後一個——”
他停頓了一下;低聲說:“就是我了。”
吳解一愣;不料這位前輩和自己一樣是成就無瑕金丹的人物;不由得有些驚訝。
“那麼師伯叫我過來;可是有所指點?”
一瑕子笑了:“指點談不上;我只是聽說了你的事情;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所以邀你過來;將我的一些經驗教訓丨告訴你。”
經驗教訓吳解敏銳地感覺到;一瑕子的話中似乎有很深的涵義。
“我不是飛昇修士;乃是大荒界土生土長的人物。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算是仙二代;家父便是本門幾位洞虛真君之一;孔璋真君。我從小資質不凡;深得家父喜愛;平常修煉之際;各種資源好處不斷地給。我自己也算是爭氣;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反而加倍努力;最終成就了無瑕金丹。”
吳解微微點頭;如一瑕子真仙這樣的情況;在修煉者之中是很常見的;越是修為深厚神通廣大的人物;往往越是會對自己重視的子嗣加倍嚴格教育和努力栽培;那樣的孩子;想學壞都很難。反倒是諸如郎子青這種資質差勁心性不堪的;實在爛泥扶不上牆;其父郎未名便只好破罐子破摔;保他榮華富貴享受一生就是……
“我成就無暇金丹之後;對照本門諸位前輩;覺得自己實在算是很傑出;心中也頗為驕傲。然後的修煉中;我一路高歌猛進;僅僅不到兩千年;便打破了生死玄關;推開了長生之門。”
吳解不禁眉頭一挑;暗暗驚歎——僅僅以一世的修煉;兩千年不到就成就不死真仙;實在是很罕見的天才
“你知道我現在多大了嗎?”一瑕子突然問道。
吳解愣了一下;只能搖頭;他的確是不知道一瑕子真仙的年紀。
“我今年八十七萬多歲了。萬之後的數字;我已經懶得再算。”
“什麼?”這下吳解可忍不住驚呼起來——一般來說;有資質有才華的陽神真仙;十萬年之內便會開始衝擊洞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