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字,實在不通,便也如實承認,苦惱地道:“這書太過深奧,我的確不懂。想必您也聽說了,我自幼長於鏢局,雖識字,但並不通文墨。而且教習嬤嬤講的內容太拗口了,我多半都聽不懂,只覺得這些字拆開來我都認識,但合在一起,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她原本以為,楚璃聽見這話必定會看輕她,可沒有,他只是耐心地道:“我幼時習讀,也做此感,只覺得拗口晦澀。後來發現,凡舉書目必要誦讀出聲,時日長久,定會有所收效。”
他又重新翻開那本《大楚創業起居注》,用白話的方式將第一卷的內容講了一遍,是楚氏先輩的開國之事。不知為何,那些拗口的句子經過楚璃這般一講,便似茶館裡的說書一般,十分通俗易懂。及至後來,微濃聽得入神了,楚璃卻住了口,惹得她忍不住追問起後續故事。
楚璃笑著指了指書冊:“欲知後事如何,盡在書中。帶著探究之意去出聲誦讀,以公主的聰慧,必定能讀懂其意,如此一來,奧義在心,背誦便事半功倍了。”
微濃果然對這枯燥的《大楚創業起居注》來了興趣,再去看後頭的內容,竟也看得津津有味起來,全不顧楚璃在場,邊看邊讚歎道:“貴國先祖真乃神人也!既通兵法,又通文墨!”
“只可惜流傳到如今,我們楚氏一脈都是喜文不喜武了,唯獨二弟愛武成痴。”楚璃如此說著,面上竟流露出一分擔憂之色,又旋即消逝。
微濃雖不知他為何擔憂,但也自知不該多問,便主動接續了方才的話題:“我會按照殿下教的方法,試著理解書中之意的。”
楚璃回過神來,再笑:“其實對公主而言,這種書冊的確枯燥,公主不妨先看看我上次送來的四本書。”
他再次提及這四本書,微濃才終於確認了他不是玩笑話,便道:“那四本書,有話本子,有詩詞,也有兵法史書……都距離我太遙遠了!”
楚璃看著她不解又苦惱的神情,緩緩笑言:“《亡國錄》講得是一國興衰,有警示之用;《子夜吳歌》是民間詩詞選集,有助公主提高文墨修養;《南宮舊事》是前朝宮闈軼事,亦有風俗服飾註解,是王室閨中必讀之物;至於《孫子兵法》……”
“《孫子兵法》總與我無關了吧?我又不用上陣打仗。”微濃立即接話。
楚璃笑著搖了搖頭:“《孫子兵法》雖是兵書,但世間之事觸類旁通,公主若能吃透此書,引而伸之,則天下之能事畢矣。”
“所以,”他眸光清淡地看著微濃,不掩笑意,“宮規與宗室典籍可暫且不看,請公主先將那四本書讀完吧。”
“宮規和宗室典籍可以不用看了?”微濃面色一喜。
“不是不看,是‘暫且’不看。”楚璃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無奈地笑嘆:“先讀《南宮舊事》,再去背誦宮規,想必公主會有另一番見解。讀完《孫子兵法》與《亡國錄》再去背誦宗室典籍,也不會太吃力了。”
“當真?這區區幾本書,能有如此大的作用?”微濃將信將疑。
“讀書猶如登梯,盡皆始於足下,無法一步登天。”楚璃自信滿滿地笑道:“公主若不信,一試便知。”
他的話似能蠱惑人心一般,微濃竟被他這三言兩語說動了,況且她也很想擺脫如今這種“健忘”的現狀,便一口應道:“好!我試試。”
“別急,我也有要求。那四本書,公主須得一月讀一本,不能讀太快,也不能太慢。”楚璃負手看她:“這期間,教習嬤嬤不會來督促公主,也不會有所打擾。每月底,由我來考校公主的課業。”
“每月底……”微濃細算時日:“那讀完這四本書,就到明年三月了啊!”
楚璃神色如常,並未往下接話,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再道:“公主‘閉關’之前,我請公主去圍場狩獵如何?”
“狩獵?”微濃反應了片刻,才明白楚璃是要帶她出宮,心中不禁雀躍起來。可轉念一想,又是遲疑:“如今正值冬季,能狩到獵嗎?”
“那公主究竟去不去呢?”楚璃不答反問。
“去,去!”微濃豈會錯過這個機會,忙問道:“什麼時候?”
“倘若公主的手傷不礙事,後日便去,如何?”楚璃狀若不經意地問。
微濃下意識地撫了撫手臂,笑道:“傷早就好了,都結痂了呢!多謝殿下關心。”
楚璃這才點了點頭,不忘叮囑道:“明日狩獵之後,還望公主能收心讀書。”
微濃忙不迭地應承:“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