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聶星逸也覺得時辰晚,正打算開口說幾句,卻被赫連王后一個眼刀堵了回來。
微濃原不想替赫連王后辦事,但想起金城公主上次的解圍之舉,到底是心存不忍,遂應了下來,當即便出宮前往公主府。
勝嘉坊宗親雖多,但金城公主府的華麗敞闊卻是屈一指,比長公主府還要氣派。這都是赫連王后寵愛女兒的結果,當初也正是因為這份寵愛,她才為金城公主擇定了駙馬,免去愛女和親遠嫁之苦。
而如今,仍是赫連王后將駙馬明重遠推了出去,斷送了愛女的終身。細細想來,這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微濃在公主府門前下車,出示了鳳朝宮的令牌,誰知卻遭到了門房的阻撓,無論如何都不讓她入內。
她覺得很蹊蹺,便在公主府外與門房交涉,剛說了沒兩句,卻聽門內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讓妃進來。”
這聲音是……明塵遠?
微濃恍然明白了什麼,眉目微蹙,邁入府門之內。明塵遠就站在門內的暗處,低聲對她道:“遠不方便出面,望公主見諒。”
微濃沒在意他的稱呼,沉默片刻,徑直問道:“金城公主腹中的孩是誰的?”
明塵遠一愣,沒想到微濃問得如此直白,回道:“是我大哥的。”
“那你在此做什麼?倘若我沒記錯,你大哥的罪行是你揭發的。”微濃斟酌著,又補上一句:“你是聶星痕的人,金城公主是王后的女兒……”
餘下半句話她沒說出口,但她認為,明塵遠知道她的意思。
後者的確聽懂了,默然良久,才道:“我本與金城公主兩情相悅,奈何我是庶出……”
明塵遠也沒將話說完,微濃已輕笑出聲:“你與聶星痕,還真是同病相憐。”
明塵遠立刻反應過來她所指何事,忙解釋道:“您誤會了,殿下從始至終,對她都是……”
“金城公主現在何處?”微濃冷淡打斷他的解釋,抬步便往府裡走。
剛走了兩步,便聽明塵遠在她背後說道:“是我勸金城保住孩的,我兩心意已決,您不必再勸了。”
微濃立刻停步轉身,看著明塵遠隱在夜色中的臉,嘆了口氣。不知為何,此刻她竟莫名感到一絲悲涼,又有一絲觸動。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微濃只問了這一句。
明塵遠點了點頭,面露懇求之色:“我與金城的事……望您暫時保密。她會擇日告訴王后的。”
“好。”
“您不問問敬侯殿下的傷勢嗎?”
“不問了。”微濃轉身離開。
第77章 黃雀在後(五)為籬悠皇冠加更
半月之後。
楚珩隨姜國使者離開燕國。蠱醫連闊留了下來,繼續為聶星痕醫治。
二月,草長鶯飛。經歷了嚴冬的重重考驗,燕國終於氣候回暖,萬物復甦。而聶星痕,也在沉睡了一冬之後,隨萬物醒來。
燕王終於平息了怒意,開始冊封去楚地平亂的功臣們,後來性又擴大範圍,犒賞軍。
“都是託殿下的福,我雖然階沒升,俸祿倒是漲了。”明塵遠將藥碗遞給病榻上的聶星痕,調侃道:“軍中上下都在感激敬侯殿下,您以一已之身為我們謀福祉。”
聶星痕靠在榻上,身形消瘦且面色蒼白,唯獨唇色開始隱隱泛紅,有了康復的跡象。他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才虛弱地笑回:“連闊說了,我情緒不宜激動,你不要來招惹我。”
“除了公主以外,誰能讓您情緒激動啊!”明塵遠不依不饒,他口中的“公主”,指的是微濃。
聶星痕立刻斂去笑容,將藥碗還給他,問道:“曉馨那邊怎麼說?”
“曉馨說,那天公主原本沒在意披風上的汙漬,是她在旁邊抱怨了幾句,公主才仔細看了看,但沒說什麼。”明塵遠如實回道。
“這就夠了,她必然已經開始懷疑明重遠了。”聶星痕很是篤定。
“單憑那一丁點兒紫土,公主就能猜到?”明塵遠有些不信。
“她若猜不到,就不是我喜歡的女人了。”聶星痕唇畔勾起一抹笑意,似夜中清輝,令人心曠神怡。
“倒是便宜了姜國,黃雀在後。”明塵遠有些忿忿:“那個姜王后還真是挺有手段。先派人來行刺您,又假裝援手,再順勢提出條件帶走楚珩。”
“楚珩是她弟弟,她有心救他,無可厚非。”聶星痕表情如常:“咱們不也利用了此事,反將一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