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墨自然比他渴切得多,意圖明顯地拉著他往房裡帶,紀筱看了看尚早的天色,又加上心裡掛著別的事,便有些抗拒,低聲道:“你怎麼如此淫性……”他說完這句,忽然住了口,腦中電光火石般想起數件事來,這人與生俱來的水澤靈氣,額間的金色龍紋,還有突然消失的五日裡,兗州連降了五日雨水,甚至還有他索求無度的慾望,似乎都有了一個答案、
“龍墨,”紀筱有些遲疑地拉了拉他的手,“你究竟……是龍是墨?”
龍墨忽然停了腳步,轉過身來:“你說什麼?”
紀筱咬住了下唇,低低道:“兗州的氣候我再熟悉不過,一有兆頭便是長旱長災,怎會在芒種前後恰好下了五日的雨水,莫非是你做的?你回來那麼虛弱,就是因為降雨耗費了很多神力……對不對?”
龍墨攸然沈默了下去,不再像往常那樣與他玩笑應對。
紀筱見他不否認,心裡也暗自吃驚,略想了想,才猶豫著繼續道:“不知你是龍族的什麼人,我從書裡看到,四海皆有龍王,其餘江河湖海也都有值守的龍王,你是他們的子孫麼?”
龍墨忽然冷笑了一聲:“龍宗龍族高攀不上,我只是僥倖得道的一條孽龍罷了。”他眼神忽而一黯,“再說……我現在早已不算是龍了。”
紀筱訝異地問道:“那起先你為何要說自己是墨?”
龍墨向他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喜歡墨麼?我想討你喜歡罷了。”
“你……”紀筱又被他擾紅了臉,“你說自己已不算是龍,又附在這墨上,是有何原因麼?”
“玉硯想知道我的故事?”龍墨忽然賣了個關子,輕輕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告訴你。”
紀筱怎會不明白他的意圖,忙後退一步:“你的故事我日後再慢慢聽,現下……”他微微低下頭,“你可否再幫我個忙?”
“什麼事?”
紀筱輕聲嘆了口氣,他心裡其實十分躊躇,因為看幾日前龍墨的樣子,也能猜測到那場降雨絕非輕易之事,不知他這些天恢復得如何,自己若貿然地再提一個難題,未免過於厚顏了。
“玉硯,”龍墨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旁,輕輕籠了他肩膀道,“你有何難處,但說無妨,我自會盡力幫你。”
紀筱猶豫了半天,還是說道:“我恩師遭了奸人陷害,被關進了天牢,很快就會被問斬,我想同他見一面,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樣,才有可能想到辦法救他一命。可是天牢守備森嚴,我一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實在不知該如何進去……龍墨,你有法子把我弄進去麼?”
天牢設在京城西郊,自然沒有城中那麼熱鬧,一入夜,便更是寂靜無聲。正門外打著雪亮的燈籠,幾個值守來來回回地晃,沒有一點偷懶的意思。紀筱在暗處張望了一會,輕聲向身後道:“我們怎麼進去?”
“你先閉上眼睛。”龍墨低聲道。
紀筱忙依言閉上,面前恍惚拂過一陣氣流,他有些心慌,手心裡都不自覺泌出汗來,卻忽的唇上一暖,竟是被輕輕吻了一下。
“你!”紀筱猛然睜開眼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龍墨笑嘻嘻地退後一步:“誰叫你閉著眼睛的樣子那般可愛,倒讓我一時沒忍住。”他見紀筱幾乎要著惱,忙道,“不開玩笑了,這次是真的要施法了。你可記著,一會千萬別睜開眼睛,辦完事就往回走,我再帶你出來。”
紀筱只得再信他一次,閉上眼睛的瞬間,身體似乎輕飄了起來,只在短短一瞬過後,後背猛然被推了一把,聽得龍墨在他身後低聲道:“去吧。”
眼前的視野黑暗了許多,空氣中有股發黴的溼氣,牆縫的凹槽裡點著盞昏黃的油燈,搖曳著照亮了面前生鏽的鐵柵,鐵柵裡面更加昏暗,模模糊糊地映著一個人影。
“恩師……”紀筱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撲到了柵欄前,又忙捂住自己的嘴。
李見初微微動了動,緩慢地轉過身來,待看清他之後,驚得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啞聲驚道:“青闌,是你麼?”
“是我,”紀筱看著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的老師,眼眶一陣酸澀,壓低聲音道,“恩師你受苦了。”
“你是如何進來的?”李見初拖著腳鐐來到鐵柵前,難以置信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紀筱的頭,“快走吧,若是被獄卒發現,可就沒命了。”
“放心,沒人發現我,”紀筱抓緊了柵欄,問道,“我只是想問問,有什麼辦法能救恩師出去麼?”
李見初頹然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