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故意想讓我出醜吧?羅炎不說我才來問你,不說就算了,我去問林屈逸!”
廿五同廿九擦肩而過的瞬間,廿九突然開口,“你喜歡羅炎!”
廿五一個踉蹌剎住腳步,這話廿九之前問她過,只是現在她的口氣那麼確定,根本沒有讓廿五反駁的意思。
“你喜歡羅炎,廿九知道嗎?”
廿五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痛處,廿九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廿五,臉上蒙了一層淡淡的緋紅,像是被人揭穿秘密的惱怒和想到某個驚才絕豔的男子時的羞澀。陀螺山上從不少男人,若要找個才貌雙全的精英卻難上加難。廿五出山的時間不如廿九長,當時她只奔波於陀螺山和羅炎所帶的軍隊這兩點一線之間,若問她所能遇見的出挑男子,非羅炎莫屬。
廿九當初一直將心思放在戰場上,從未注意過廿五的不尋常舉動,直到現在自己出了事,她不得已開啟一顆七竅玲瓏心的時候,才將前世自己所忽略的種種察覺了出來。
她從不知道廿五愛慕羅炎,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走進陰謀的漩渦死於非命,連同那個神秘的幕後主使一般時刻出現在自己身邊監視著她和羅炎的一舉一動,卻至今還沒對羅炎下手。
“我喜不喜歡羅炎與你何干?”
“怎麼沒關係?”廿九笑道,“若是沒關係,你何須如此厭惡我?”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沈大小姐傾慕羅炎,誰知道廿九突然被殺是不是你幹得!”廿五本是一時之氣無心之言,廿九的心裡卻“咯噔”一下斷了幾秒的心跳。
廿五圍著廿九緩緩轉了一圈,譏誚道:“我喜或者不喜歡,羅炎就在那裡,卻永遠也不是你沈吟心攀得上的。”
廿九看似誠懇地點頭,“有理!”
本以為會唇槍舌劍一番,廿五沒想到廿九如此贊同她。與世人口中的沈大小姐差別甚大,從前她聽聞聽眾人對沈吟心的溢美,總以為那是拍須溜馬的人為了攀附京城權貴,若要她來形容沈吟心,一個字“作”,兩個字“作死”,一句話那一定是“賤人就是矯情”。相處這幾天下來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都不要相信所謂大多數人的真理,因為大多數人都沒有接觸到事物的本質。她所接觸的沈吟心若是傳言中端莊矜貴的淑女典範,那她廿五就是儀態萬千的宅男女神!
不過廿五似乎很快抓到了重點,拔出腰間的刀眨眼間架在了廿九的脖子上。
她本可以輕鬆躲開,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說有理?難道廿九真的是你殺的?”廿五握著刀柄的手在顫抖,想到廿九的同時也想到了羅炎和廿九在一起時的溫柔。
柔和的風打在臉上卻有一絲生冷的疼,陽光也變得毒辣灼人,明麗的令人迷醉的蕙蘭和青蔥的枝葉在風中舞蹈,鬼魅地似白色靈魂的飄動。
她不知道這忽如其來的朦朧是因為心中的害怕還是因為有藏匿多時的邪惡之門正在心中敞開,有一絲光亮照射進去,竟是滿目的和猩紅的月光一樣奪目的妖紅。
廿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看著這樣掙扎的廿五,心中起了一點疑惑。倘若她毫不留情的一刀下來她可以理解,又或者她不置一詞地轉身離開她同樣可以理解,這般的掙扎牴觸卻是為了什麼?
當晚郊外榕樹下的馬匹是廿五安排的,雖然當時樹林裡飄著一股異香,但是廿九卻不得不懷疑這馬早已被人下了藥。哈達草原的雲膘體力和心性都很穩定,那股香味很淡,若非之前馬兒已經中招,不可能產生那麼狂暴的反應。
她原本並不想懷疑廿五,因為馬綁在樹下興許被其他人靠近,可她逃離國公府一事只有廿五一個人知道,這馬是給她廿九準備的也便只有廿五一人知道。
她出現得太巧合,縱然廿九時刻提醒自己這是她的師姐,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她並不想承認自己身邊的人和自己的死有關係。
脖頸邊的刀刃在不斷地叫囂,刀片在她的顫抖中發出“蹭蹭”的響聲,折射在刀刃的光線劃過廿九的臉頰,亦劃過不遠處恰巧經過的羅炎。
他順著光亮看過來時,是廿五的背影和廿九深鎖的眉頭,刀刃稍稍嵌進她晰白的面板,只有一道傷口卻沒有血溢位。
廿九沒有看到羅炎,她捏緊著拳頭回想著當初的畫面,這一幕一幕像流水中的倒映,映著流年匆匆和歡笑歷歷,卻映不出此刻揪緊的心和混亂的頭腦。
兩個女子的失神,似乎有片刻的失憶,忘記了陀螺山,忘記了靈州,也忘記了紙筆間刻畫的軟紅韶華。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