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錯了路,就會迷失在這山腹當中,而如果走了一條死路,就會被灰衣人追上,讓這條路成為名副其實的死路!
一左一右,便是一生一死。
柯嶺靜靜地站在安語然的身後,不發一言,只是等著她作出決定。
安語然將食指放在口中含溼,舉到左側岔道口,閉起眼,感受手指上涼意,接著又再次含溼,舉到右側,仔細比較著兩邊氣流的大小差異。水分的蒸發加強了手指對風的感知。
“走右邊吧。”這邊風大一些,說明空氣的對流更加強烈,那麼他們走出去的機會也就大一些!
柯嶺跟著安語然走入右邊的岔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開始習慣了站在這具嬌小的身軀後面,只要她做出了決定,他就會跟著她一直走下去。不僅僅是因為她救了他好幾次,也不僅僅是因為她明澈的雙眸、溫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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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的岔道,起初很窄小,但走著走著,逐漸變寬,甚至地面也平坦起來。接下來,他們又遇到兩處分岔,安語然都選擇了風較大的岔道。隨著岔道漸漸下行,山壁變得越來越潮溼,他們開始聽見滴水聲。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溶洞,溶洞左側地面溼滑,微微傾斜,右側則被滲出的地下水浸沒。
溶洞巨大,火光更顯微弱。身邊的幾根鐘乳石柱被照亮了下半段,石柱陰影投射在地面上,以火把為中心,搖晃著向他們四周延伸出去,很快便沒入黑暗中。
柯嶺又取出一支火把,點燃了交給安語然,以便看清洞內情況。
他們快速檢視了四周,除了他們走進來的那條通道外,溶洞內還有三處通向別處的洞口。兩個在左側,可以直接走過去,第三個卻要淌過地下水,而且離水面有將近一人左右的高度。
安語然再次試了試氣流的大小。左側兩個洞口,幾乎是差不多的,氣流的感覺都很微弱。她回頭看向右側那個高懸在水面上的洞口,是否要涉水去那個洞口檢視一下?
她穿的是當初在扇城購買,雪地跋涉用的塗膠鹿皮長靴,可以防水。她抱起狗二,試著踩入地下水中,水並不深,堪堪沒過靴底。但隨著離那個洞口越來越近,水位也變得越來越高,漸漸沒過了她的小腿,幾乎就要超過她的靴子上緣了。
柯嶺突然拉住了她。安語然回頭看看柯嶺,他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走。接著他走到她的前面,小心地用腳去試探水下的地面。
微弱的火光下,水面看起來是黑色的,隨著柯嶺的步子,輕輕泛起漣漪,散碎地反射著橙紅色火光。
安語然低頭看著柯嶺踩出的漣漪,突然意識到,她完全看不見水下的情況,而這不是人工的水池,也許就在一步之外,就有無底深淵隱藏在水下!
柯嶺以左腳支撐身體,右腳伸出,踩實了地面,再換左腳伸出試探水下。在洞口之前十數尺,水面下,有道斷裂處。他把右腳伸下去探了探,踩不到底。再捋高袖子,將一支長箭伸下水面試探,仍然探不到底,不知到底有多深。
安語然吐了吐舌頭,若非柯嶺謹慎,恐怕她此時就摔入這個深深裂隙,雖然淹不死,也要凍個半死!
柯嶺沿著這道裂縫,繼續謹慎地試探著,繞了六七步的距離,才重新在水下找到堅實的地面可以跨越。安語然小心跟在他後面,繞過這道深溝,走到洞下,此處水又變淺,僅僅沒過鞋面。柯嶺把火把舉向洞口,火苗前後晃動起來。
安語然把狗二舉起,讓它自己跳入洞中,再轉身對柯嶺低聲道:“你託我上去。”
柯嶺把火把擱在洞口,微微蹲下,兩手相疊,掌心向上。安語然右足踏在他的掌心,用力向上一縱,右手已經搭上洞口下沿。柯嶺雙手向上一送,安語然借力縱身,右手一撐,已經踏上洞口邊緣。
她向洞內走了一步,明顯感受到有微風輕吹臉龐,不由得心中欣喜,也許他們已經離出口不遠了。她轉過身,對著洞口下方柯嶺招手,示意他上來。
柯嶺卻面色凝重,飛快地取下擱在洞沿的那支火把,浸入腳邊的水中。瞬間溶洞內變得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安語然屏息,側過臉凝神細聽。最初她什麼都沒聽見,只有洞頂的地下水,有節奏地落到鐘乳石柱上的“滴——嗒”聲。
這聲音滴響了千萬年,還將繼續滴響千萬年的時間,直到兩兩相互守望的鐘乳石柱觸到了對方為止。伴隨著這有節奏的聲音,她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怦——怦”,“滴——嗒”……
接著,她在這節奏中,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