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壁回頭笑道:“只要你不打我的主意就行。”
二人各自離去。
黎明的日光甦醒時,一行十餘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背有扶地從龜山山腰處的一個極不顯眼的山洞中魚貫而出。他們的衣袍凌亂染血,目光恐慌散亂,猶如驚弓之鳥,為首的正是黃泉無常和鬼手虛無二人。
黃泉無常目光警覺,回身喚道:“錢老大,這是什麼地界?”
一個白得象雪,胖得象球的中年男子費勁擠出山洞,仰起一張發麵饅頭般的臉,道:“應該是龜山西側。等出了山,就是官道了。”
無疑,他就是錢老大。
黃泉無常長舒了一口氣,道:“幸好有暗道通到這裡,否則不是被抓,就是被殺。”
‘毒筆書生’宋秀才也走出了山洞,道:“有暗道不假,但也虧得重兄的‘風雷火炮’。不然,我們哪有機會進去暗道?就算進去了,又哪來的爆炸之力,將暗道那頭封死以防追擊?”經歷了生死逃亡的他早沒了一絲一毫的書卷氣,有的只是一身疲憊。
緊跟著他出來的是‘毒手尊拳’方拳師。
他一把拉住宋秀才,焦急問道:“秀才,員外呢?他進暗道沒有?”
宋秀才茫然地搖了搖頭,喃喃道:“錢家莊裡黑霧太濃,我只聽到他和人拼殺,後來喚了他一聲,但沒聽到應答。”
方拳師聽言,知道狄員外已是凶多吉少,一拳狠狠地砸在身邊的巨石上,聲如霹雷。
巨石應聲而碎。
錢老大皺眉責備道:“小心些,莫再把人招來,我們經不起打殺了。”
方拳師悲憤道:“我、秀才和員外是八拜之交,遇上硬仗,從來是齊心協力,一致禦敵……我們曾立下誓言,‘要活,活三人,要死,死一堆’。可今個兒……”他喉間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祝玉樹拎著他的金槍也從洞內竄了出來,正好聽見方拳師此話。他冷笑三聲,道:“刀劍雙絕一起赴死了。這麼說來,你是想象雙絕道人那樣,和狄員外一起死了才能如願以償嘍?”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方拳師聽言額上青筋爆漲,雙拳緊握,就要揮向祝玉樹,黃泉無常一力攔下他,喝道:“都這種時候了,你們還嫌命大嗎?”
二人這才偃旗息鼓,互瞪了幾眼,不再作聲了。
鬼手虛無攀住黃泉無常的肩,喘息道:“雲哥,我的內傷頂不住了,能不能找個地方先歇一歇?”
黃泉無常心疼道:“不是為救我,你也不會受傷。”說罷,扶住鬼手虛無依著棵樹,席地而坐。
重闊海出來的時候,衣袍上全是星星點點被燒焦的小洞,滿頭白髮也被燒掉了不少,亂糟糟的,十分狼狽。
他背上揹著一人,所以腳步很沉重。
但是,他的心比他的腳步還要沉重。
他背上的人正是雷音神劍許孝先。
許孝先除了和重闊海一樣,衣袍、髮絲也被燒掉了小部分外,兩隻臂膀還無力地搭在重闊海的肩頭,腦袋歪向一邊,口角流有鮮血,背心有一處不知被什麼利器刺穿的傷口。那傷口極窄,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很深,幾乎洞穿他的身體,正在不斷向外滲出血水。一望而知,他受傷極重。
許孝先呻吟了一聲,似是想說什麼,卻“哇”得噴出一口鮮血來。血水濺灑在重闊海的背上。
重闊海大驚,回頭緊張道:“怎麼了?!”
許孝先臉色煞白,喘息不定道:“先放我下來。”
重闊海走到一塊大石邊,將他放下。
眼見自己的摯友被人傷成這樣,他心痛不已,悲憤道:“這筆帳,我總有一天要替你討回來!”
許孝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雖然小天師施法在先,可姓顧的和我必竟是一對一公平交戰……奈何我技不如人……”
重闊海立即打斷他道:“才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他們施法佈下黑霧,令你的雷音神劍不能發揮奇效。如果青天白日,劃出道來,我不信那個姓顧的能勝過大哥你!”
許孝先緩緩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未交手前,我也以為八大神劍中排名第八的‘無影劍’顧鼎松不是我的對手。可惜,交手後才發現,原來我這排名第三的,卻不如他那排名第八的。”他慘然一笑,道:“如此看來,江湖上的排名是多麼不值得信任啊。”話畢,連連咳嗽起來。
重闊海擔心道:“大哥……”
許孝先擺了擺手道:“放心,一時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