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念頭冒出來,決定便在瞬間作出,我穿上大衣,離開家,去部裡,一路上,春風裡,腳步越走越快,恨不得飛起來。
不僅僅是為了家陽,我不願意再讓他兩難,辛苦自己;更是為了,我多年來,自己的理想,一路顛簸的辛苦,委屈,汗水,讓我更要珍惜已經得到的成績,在這個時候,無論是誰的原因,我更不能放棄。
程家陽
我們在金沙薩下飛機,剛果外長和我駐該國大使接機,陪同我父親去會晤總統。
會見過程中,我父親態度強硬,嚴正要求當局為我國援建鐵路的工程技術人員加密保衛措施。
黑人總統一方面對我殉職人員表示哀悼和遺憾,另一方面,開始用種種藉口搪塞,不肯增加預算,加密保衛措施。
我父親說:“你要看清楚,誰是朋友。該有的道義不履行,該作的事情不肯為朋友做,最終只會讓自己眾叛親離。”
我將父親的話翻譯給對方,總統在增加警力保證我方安全的問題上稍稍鬆口,可是代價巨大,之後的會談中,剛果商務部的官員跟我父親談追加無息貸款的問題。
父親對我用中文說:“家陽,你看,與外國人的鬥爭,比小孩子的遊戲還要露骨,你問他們,多少錢,能把我的人的性命買回來?”
會談之後,剛果方面安排了簡餐,我父親拒絕,要求迅速接收同胞遺體回國。
我們在首都醫院接收,當地軍士將靈柩抬上車之前,我父親帶上手套,親自在上面覆上國旗。
我們從醫院驅車去機場,顛簸的公路兩旁,是望不到盡頭的西非荒漠,在夕陽下,有粉色的光從地面幻化出來,是奇特的景象。
隨我們同行的保衛人員是兩位公安部警衛局的武裝參謀,一路上如影隨形,盡職盡責。如今任務即將結束,兩人卻沒有絲毫的放鬆,不住的向車窗外觀察,我覺得每個行業都有行業之道,專業人士讓人尊敬。
我父親說:“你剛才翻的不錯。”
“謝謝。還當我是小孩子呢?”我說,“可能是不如你當年了,不過,我現在在這一行裡,也算相當不錯的。”
他看著我,眼角有笑意:“誰說你不如我?年代都不一樣了,我當年,要是有這麼一口漂亮的語音,還能早幾年當部長。”
“對啊,我是在巴黎三大唸的書,你是聽西哈努克的演講錄音練的聽力,”我說,“所以說,爸爸,這就不奇怪了,你不要不愛聽,我說你好象多少有那麼一點印度支那的口音呢。”
“輪的著你說我嗎?”
我嘿嘿的笑,看著恢復了一臉嚴肅的父親。
突然有,
槍火聲。
前面和後面的警衛車都被炸飛,黑人司機回頭對我們說:“是游擊隊。”話音未落,他頭部中彈。
我們的警衛將我和父親按到車座下,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我們,拿出手槍,上膛。
我聽見機槍聲,爆炸聲,我們幾個人的喘息聲;聞到硝煙味,血腥味。
這是生平沒有經歷過的場面,我的心臟好象要跳出胸腔,汗水流下來,象血一樣。
好象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槍聲忽然停了。
許久,沒有動靜,車門忽然被開啟,一隊全副武裝的黑人軍人,站在外面。
政府保衛全軍覆沒。
黑色的血液直流到我的腳下。
我們是這裡僅有的活人。
領頭的一個出來說話,他高大結實,身上紫色的肌肉堅硬的虯結著,有碳條畫出的黑紋。
他並沒有殺我們的意圖,用法文對我們說:“出來。”
我們四個下車,保鏢仍然擋在我們前面。
父親自己站出來,問說話的這一個:“你是頭兒?”
“游擊隊上校,科非太岡。”
“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長,程。”
“我知道。”太岡說,“我們有備而來。”
“很好。”父親說,“留下我,你們可以得到任何東西。讓我的同事們回去。”
太岡將機關槍背在後面,雙手抱在胸前:“這裡說的算的,是我。”
“你知道我車子的後面是什麼?”父親與太岡高度相當,針鋒相對,毫不退縮,“我同胞的遺體,我們中國人,死,不留在外國。請讓我的同事們送死者回國。”他回頭看看我們,用中文說:“你們務必把靈柩安全送回。”
兩個保鏢說:“部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