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自然看好曹操,張松和法正看好的是袁紹。
喝酒聊天次數多了,教授也瞭解了為何二人看好甚至說崇拜袁紹。
法正推崇袁紹的理由有三個方面:名聲、家境、政績。
“名聲”最受當代人注重,袁本初寬厚俠義,弱冠登朝,播名海內。如此名聲,不可謂不高。名聲代表著自身修養,也就是儒家之“修身”。
“家境”袁氏四世三公,高祖袁安曾任司徒,曾祖輩袁敞任司空,祖父袁湯任太尉,父親袁逢任司空,叔父袁隗任太傅,如此家境,可謂“齊家”。
“政績”更是有目共睹,董卓之亂,袁本初起兵河北,則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眾,威震河朔,名重天下。現掌控幽冀青並四州,百姓安居鹹服,稱得上“治國”之能。
如此,名聲家境和政績,已合儒道之“修身齊家治國”,那麼“平天下”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法正所言,貌似有理,但教授不以為然。
“孝直先生既有此說,某倒不妨從這三個方面來分析下袁本初。”教授笑著道,“先說‘修身’,不錯,袁本初少有俠名。說好聽些,是少年意氣,說難聽些,也可說是仰仗家族勢力,橫行鄉里罷了。單舉一例:袁本初若俠義,當年董卓毀東都洛陽而西竄西京長安之時,袁本初身為諸侯盟主,正當奮勇揮師追窮寇,卻為何猶豫不決?說白了,膽怯爾!如此之人,何當‘俠義’二字?”
法正依舊替袁紹辯解:“當時董卓雖敗,但手下依然有猛將重兵,袁本初有所顧慮亦屬常情。”
教授搖搖頭:“常情?所謂‘已經勝勇追窮寇’,袁本初不過是擔心自己實力受損,‘沽名學霸王’而已。如此不以國事為重之人,有何顏面稱‘俠義’?”
法正不得不暗自點頭。
教授繼續道:“再說‘家境’。不錯,袁氏一族,的確出過國家柱石,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所謂‘齊家’,也並非袁本初之德,祖父之輩餘蔭罷了。袁本初膝下四子:袁譚袁熙袁尚袁買,除袁買年幼,其餘三子雖各令重兵,但卻互相猜忌,雖未現倪牆之爭,只因袁本初尚在,而同室操戈之亂,不可避免。子嗣管教若此,‘齊家’之說不過是笑談了。”
袁紹三子不和,法正又耳聞,但法正還是欽佩袁紹的掌控能力:“但袁本初所掌四州,百姓安居樂業總是事實啊?”
教授笑著點頭道:“不錯,河北之地,近年確是富足,但原因是什麼?非袁本初之功,乃天時地利也!興平元年秋,天下大旱,唯河北未受旱災。袁本初確實有寬厚仁義之名,但當今亂世,寬厚仁義行不通的,所謂‘亂世當用重典’,袁本初為了博取‘寬仁’之名,施行寬政,致使百姓懈怠不思進取。如此僅靠天吃飯就是袁本初的‘治國’方略嗎?”
法正低頭沉思不語。
張松接道:“穀梁先生眼光獨到,所言亦有理有據。只是,即便袁本初‘修身齊家治國’之名有虛,但那曹孟德卻未必強於袁本初,為何得二位青睞?”
教授笑道:“至於曹孟德,王賢弟更為了解,不妨聽他分析一下。”
“好啊,願聽王先生高論。”
“嘿嘿,那我就說說我對曹操的看法,不過事先宣告,我沒有穀梁先生那般見識,說對說錯,幾位莫要笑話。”王隊正襟危坐,說出自己對曹操的看法。
“王某來評價當時英豪,不會分析什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只能從‘對己’‘對人’‘對民’這幾個方面來說。”
張松笑道:“王先生見識果然不同一般,那便聽您說說這曹孟德如何對己對人和對民。”
“先說對己。王某有幸在曹營待過幾天,我對曹孟德的評價是‘不修邊幅、不拘小節’。曹孟德樸素節儉,衣服鞋子,無有雕琢修飾,帷帳屏風滿是補丁。在當今國弱民貧之際,曹孟德能嚴於律己,堪稱表率。”
張松點點頭:“曹孟德樸素確有耳聞,只是,聽聞他竟然穿著滿是油漬的衣服接待名士,筵席之上,常常縱聲狂笑,甚至、甚至湯汁濺到鬚髮之上,也不管不顧。”張松說道這裡,一臉無法忍受的樣子,好像在他看來,曹操不僅是邋遢骯髒,簡直和乞丐無異,“如此邋遢,何談待客之道?禮儀規矩乃中華千年傳承的禮法,如此粗鄙之人,張某實在不敢恭維。”
王隊呵呵一笑:“張別駕難以忍受的,卻是王某欣賞的。的確,曹孟德不拘小節之事,頗受世人詬病,但這便是真正的曹孟德,以真面目視人有何不對?難道張別駕不願別人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