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道不該留下來扶自己一把,像是以前她在陳阿嬌面前跌倒的時候那樣,來扶自己嗎?
為什麼會這樣……
衛子夫雙手一下按在地上,那冰涼的甘泉宮的地磚,就像是她此刻冰涼的心,秀髮落在那地上,卻遮住了衛子夫陰霾的表情,貴枝連忙跑過來,要扶起陳阿嬌來,陳阿嬌卻慢慢地抬起頭來,那一瞬間,貴枝覺得毛骨悚然。
她聽到壓低了的扭曲笑聲,是從喉嚨裡磨出來的笑,魔鬼一般!
“呵呵呵……哈哈……不扶……一定是那個叫做阮月的賤蹄子在他面前說了什麼,不然怎麼可能對我這麼冷淡?以前別人打探他的行蹤都沒有被怪罪過,那個賤人陳阿嬌不是也常常問他的行蹤嗎?!甚至還跟著他走,管束著他,可是到了我為什麼就不行?本宮為什麼不行——”
她向著殿外喊了一聲,這甘泉宮中都是她淒厲的聲音。
陳阿嬌可以的,她為什麼不可以?
現在竟然還因為這種事情冷落她,可以想見,明日在竇太皇太后和王太后面前,她怕是要受盡奚落了。
她的出身決定了自己將受盡別人的白眼,以前在宮中耀武揚威慣了,一旦嚐到這失寵的滋味,一系列的擔心都起來了。
衛子夫咬住牙,眼中是一片的陰狠,“本宮不服。”
她撐著貴枝的手慢慢地站起來,彎著唇角,喃喃了一遍,“本宮不服。”
她要做皇后,唯有這至高無上的後位,才能夠洗刷自己當初被陳阿嬌打壓的羞辱!唯有這至高無上的後位,才能夠讓這六宮全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也唯有這至高無上的後位,才能讓所有人不再敢傳那些關於自己出身寒微的流言……
她要成為高貴的皇后,而不是這名不正言不順的“衛貴妃”“衛夫人”,她討厭卑微,她最痛恨別人說自己乃歌女出身,還是個嫁過人的寡婦,只有等她在最高的位置上的時候,所有人都畏懼她,便什麼也不敢說了。
衛子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終於讓自己站穩了,回過頭看到貴枝正直直看著自己,她一巴掌拍到她的臉上:“放肆!誰允許你如此冒犯直視本宮!”
這一巴掌,比白日裡那一巴掌更加可怕,幾乎將貴枝打得摔倒在地,貴枝趔趄了幾步,原本還算能看的嬌豔小臉,頓時就狼狽極了,新舊指痕交錯在一起,別提多慘了。
貴枝噗通一聲跪下來,不住地磕頭,“婢子錯了,婢子錯了!”
“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樣看我?”衛子夫輕蔑地笑了一聲,俯身半彎下腰,輕聲呢喃道,“自己掌摑,什麼時候我覺得舒服了,就不責罰你了,動手吧。”
貴枝嚇得一顫,“娘……娘娘……”
“嗯?”衛子夫揚了揚自己的下頜,挑起一抹危險的尾音,“難道要本宮動手嗎?”
躲是躲不過去了,貴枝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只是心如死灰,抬起了手,照著自己的臉就是狠狠地一巴掌下去,“啪!”
衛子夫忽然就覺得愉悅了起來,她咬了一下牙,卻又慢慢地鬆開,踱了一步:“繼續呀,這聲音還不夠響呢,放心,本宮那裡有上好的化瘀藥膏,你今日打了,第二日保管你這一張臉光潔如初,什麼都看不出來的——打呀!”
前面還是輕聲細語,最後卻忽然之間瞪了眼,冷喝了一聲!
貴枝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掌摑自己,清脆的擊打聲在這殿中響起來。
“啪、啪……”
一下接著一下……
衛子夫始終在一邊看著,不發一語,只是唇角越翹越高。
陳阿嬌,不僅是你,就是你曾經的侍女,我也要她們生不如死。
——“啪嗒。”
“夫人,怎麼了?”
主父偃正跟陳阿嬌貧嘴,說自己不知道縱橫之術的事情。
這個時候陳阿嬌已經站了起來,一手拿著她那竹簡,一手按在那束腰的錦緞腰帶上,虛虛地壓著一點邊,天已經黑了,陳阿嬌在案後走了兩步,背後的木屏上是大漠孤煙之景,她一轉過身,卻不知道為什麼被前面收起來的竹簾勾住了手,那竹籤子扎入她手指之中,冒出了一點血珠,那一卷竹簡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陳阿嬌怔了一下,主父偃走上前來,要將那一卷竹簡撿起來,一邊彎腰,一邊不正經地笑道:“夫人您這是想什麼這麼心神不寧的,還不小心著……”
主父偃的手指挨著了那竹簡,撿起來,順著就看了一眼,“用人之道類用兵之道,兵貴精不貴多。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