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飯量小,你吃吧。”
葉承歡抱起胳膊:“你不吃我就不吃。”
周潔見他不吃,咬咬嘴唇遲疑著道:“我確實很喜歡吃,但我妹妹也喜歡,等下我想打包給她送過去。你吃吧,很好吃的,不騙你。”
葉承歡的眉頭好像擰緊的發條,他把自己的那份推到周潔面前,“你吃我的,你的送你妹妹。”
“這怎麼行,我帶你來這間餐廳就是想讓你品嚐下它的甜點”
“你吃了我會更高興。”
周潔失神的拿起銀色的小勺,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的把甜點抿進嘴裡,心裡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好吃嗎?”
周潔的思緒驟然被打斷,手微微一顫,點了點頭。
“你好像有心事。”
周潔放下小勺,淡淡一笑:“其實英式甜點並不是我最喜歡的,我最喜歡的是一種叫做雪花酪的冰淇淋,而且是一家叫做李伯伯雪花酪的冰淇淋店。冰凌和上蜂蜜、酸梅汁、果脯,滋味一絕。我小時候家裡窮,張伯伯家的雪花酪好吃不貴,是我們這些窮孩子唯一能買的起的冰淇淋,但後來那家店不知為什麼關閉了,所以很多年都沒吃過,但一直沒有忘記美味的雪花酪。
來到龍都後,在上班途中無意中發現了張伯伯雪花酪,打聽過才知道張伯伯早在多年前就過世了,開店的是他的兒子和兒媳,他們繼承了張伯伯的手藝來到城市開店,但開店的成本很高,雪花酪的價格也變成了五十塊一份。一面要供養妹妹上學,一面還要交水電房租,五十塊買一份冰淇淋,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每天上下班的時候,我都會在張伯伯雪花酪的門前停留一下,哪怕看一眼那雪白晶瑩的顏色也會覺得很滿足。
有一次,由於我工作出色,得到了一筆業績獎,我攥著這些錢興奮的回家,路過那家店的時候遲疑了好久,終於還是買了一份。事隔多年後再次品嚐到童年的味道,家鄉的味道,我真的好開心。但是出了店,我又有些後悔,畢竟五十塊錢足夠我們姐妹維持三天的伙食。
回到家以後,我心煩意亂,不停地自責。恰好妹妹放學回來,她不是一個亂花錢的女孩子,但那天卻堅持要五十塊錢,我問做什麼她就是不說,還不停地對我發火。
那天我昏了頭了,一氣之下打了她一個耳光,她哭著跑出去一直到深夜都沒回來。後來我在路邊的一個角落裡找到她,她這才委屈的告訴我原因。原來那天是她生日,她要五十塊錢就是想給自己買個生日蛋糕,沒想到我把她的生日都忘了,她生我的氣所以就是不肯告訴我要錢做什麼”
說到這兒,周潔苦澀的笑了笑:“我可以花五十塊錢給自己買一份雪花酪,卻不能在妹妹生日的時候給她買一塊生日蛋糕,我只記得用一份雪花酪犒勞自己卻忘了她的生日,還在她生日的時候打了她。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其實我自私透了,不值得你對我那麼好。”
“你要是不值得,沒有人值得。”他打了個飽嗝,撓撓後腦勺起身道:“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們別在這兒感嘆人生了,我送你去戒毒所。”
周潔這次沒有拒絕,把那份甜點打好包,買了單之後兩人出了西餐廳,驅車趕往戒毒所。
戒毒所在市郊一片很荒涼的地方,周圍到處是一人多高的茅草,被夜風吹得沙沙的響,偶爾傳來幾聲梟鳥的叫聲,讓人汗毛直豎。
在門口辦理了探望手續,一個工作人員提著手電在前面帶路。
一眼望不到頭的高牆裡矗立著一排低矮的白色平房,除了夜風嗚咽,到處都靜悄悄的,怎麼看怎麼像監獄。
葉承歡一聲不響的跟在周潔後面,見她的腳步沉甸甸的有些遲疑,於是從後面握住她的柔荑,將一股綿綿的暖意注入她的心窩。
長長的走廊兩邊是一間間病房,白色的房門緊閉,聽不到一點動靜。不知道從哪兒刮來的冷風,嗖嗖的往脖子裡灌。
一切都靜的可怕,時間彷彿凝固了似的。
工作人員也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葉承歡皺著眉頭想,在這種地方呆久了,再陽光的人也會失去朝氣。
推開102病房的房門,雪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孩,血肉好像被抽空了似的,骨瘦嶙峋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疼。看樣子她已經睡著了,但緊鎖的眉梢表明,她的夢並不愉快。
周潔眼眶泛紅,輕輕地來到床邊,給她掖了掖被角,然後靜靜的坐下來,生怕一不小心會驚動了她。
葉承歡沒有進去,他斜倚著門框,不忍驚動這對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