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頭陀一扯我的衣襟,把我也拖倒跪下。
我偷眼看時,見有一男一女從內堂出來,到了上座。鈴聲又響,眾人慢慢站起。
不過令我納悶的是,坐在正中的是那宮裝拖地的妙齡少婦,看模樣不過二十三四歲年紀,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豔麗無匹,眼光橫掃之下,一干教眾無不低頭。而那男子低眉順目,一襲白衣如雪,垂手站在那麗人身邊,年紀最多不會超過三十,更不會是那糟老頭教主洪安通。
難不成教主還沒出來。我正伸長脖子等那洪安通出來,左首一名青衣漢子已經踏上兩步,手捧青紙,高聲誦讀起來:“恭讀慈恩普照,威臨四方洪教主寶訓:”眾志齊心可成城,威震天下無比倫!‘“
廳上眾人齊聲念道:“眾志齊心可成城,威震天下無比倫!”
敢情那洪教主已經出來了?我怎麼沒看見?
只聽那青衣漢子繼續念道:“教主仙福齊天高,教眾忠字當頭照。教主駛穩萬年船,乘風破浪逞英豪!神龍飛天齊仰望,教主聲威蓋八方。個個生為教主生,人人死為教主死,教主令旨遵從,教主如同日月光!”
那漢子念一句,眾人跟著讀一句。眾人念畢,齊聲叫道:“教主寶訓,時刻在心,建功克敵,無事不成!”那些少年少女叫得尤其起勁。
眾人念畢,大廳中更無半點聲息。
那上座的麗人眼光自西而東的掃過來,臉上笑容不息,緩緩說道:“黑龍門掌門使,今日限期已至,請你將經書繳上來。”她語音又清脆,又嬌媚,動聽之極,伸出左手,攤開手掌。
左首一名黑衣老者邁上兩上,躬身說道:“啟稟教主:北京傳來訊息,已查到了四部經書的下落,正在加緊出力,依據教主寶訓的教導,就算性命不要,也要取到,奉呈教主和副座。”他語音微微發抖,顯是十分害怕。
而我聽得一陣發愣,什麼?那宮裝麗人就是教主,洪教主就是她?那蘇荃呢?
我看向那個站在麗人身邊,低著頭的白衣青年,不會是他吧?
正想著,那一直沒有開口的白衣青年微微抬頭冷冷道:“教主已將日子寬限了三次,黑龍使你總是推三推四,不肯出力,對教主未免太不忠心了罷?”
黑龍使聞言面色慘變,急急伏倒在地,道:“副座明鑑,屬下受教主和副座的大恩,粉身碎骨,也難圖報。實在是事情棘手,還望教主多寬限幾日!”
那宮裝麗人掩口輕笑,對著白衣青年道:“小蘇,你說我該怎麼辦?”
白衣青年依舊垂頭,一副溫順謙恭的模樣,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令人不寒而慄,“為教主辦事不力者,其罪當誅!”
話音未落,黑龍使慘呼一聲,也不見誰動手,竟自個七竅流血,委頓在地,片刻間聲息全無,已然是死了。
廳內眾人兩派分明,年輕的高呼:“教主寶訓,時刻在心,建功克敵,無事不成!”
而年老的神色悽然,閉目不忍見。
好個男版蘇荃,看得我寒毛直豎。
一旁上來四個年輕的黑龍門弟子,拖著黑龍使的屍身下去。
宮裝麗人目光又轉到陸高軒、胖頭陀和我這邊,鶯鶯軟語道:“陸高軒,你那碑文可能譯好?”
陸高軒冷汗出了一頭,顫聲道:“啟稟教主,屬下託教主洪福,尋得能懂碑文的神童,特帶他來見教主,經文已經請這位小先生翻譯了大致意思。”
麗人黛眉輕挑,驚訝道:“神童?就是他嗎?”眼波盈盈,便掃到我的身上。
我連忙拜下,口呼:“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容顏不老,青春永駐。”
教主聽得大是受用,彷彿是個少女般笑得花枝亂顫,“好個小神童,嘴可甜得緊那!”
胖頭陀和陸高軒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既然如此,小蘇,你就帶這位小神童進內堂,我還想好好聽他的小嘴裡,能說出些什麼好聽的話。”教主臉上笑意未退,站起身來,竟甩下陸高軒與胖頭陀二人,轉身往內堂去了。
那白衣青年低應一聲,也不知怎地,我就到了他的懷裡,由他抱著跟著麗人而去。
廳內的教眾齊聲高喊:“恭送教主、副座!”其中免不了夾雜著忐忑不安的陸、胖二人的聲音。
我伏在白衣青年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心底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的胸膛卻會是這麼的溫暖,心跳聲撲通撲通,聽著幾乎讓人跟著睡過去了,哪裡有半點懼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