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不想逃,而是因為根本不能逃。太子楊廣固然暈迷不醒,太子妃蕭氏也手無搏雞之力,然而曾經身為楊素徒弟和炎帝義女的藍絲,卻依然健在。那冷冽若電的目光,正如冰冷鋼刀般凝注在他們四人後背,令他們無論如何,也沒勇氣作那臨陣退縮之舉。
藍絲雖然也有修習過炎帝的絕學〖炎武論〗,可惜因為天資體質的關係,充其量也只能練成一式“以雜解快—炎陽拱照”而已。單純以武功而論,還遠稱不上是真正的一流高手。但她精修《易經玄鑑》的鬼谷一脈玄術,種種手段,堪稱有鬼神莫測之機。四精怪正是被藍絲親手招攬而來,早見識過她的厲害。自知今日即使逃身得脫,可是事後藍絲追究起來,照樣有上百種辦法可以把自己四兄弟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跑到天涯海角也絕對擺脫不了。左也死右也死,倒不如干脆橫下心來放手一搏,或許還有機會能夠死中求活也說不定。
四精怪都是亡命之徒,既然已經下決心拼命,那麼即使是再世霸王的滔天氣焰,也彷彿沒有先前所感受到的那麼可怕了。四精怪相互打個眼色,各自催運真氣,同時縱身撲出,齊聲暴喝道:“大膽賊子,竟敢擅闖禁宮,圖謀不軌?立刻束手就擒,否則格殺勿論!”
四精怪越是叫得大聲,聽在楊玄感耳中,就越顯得格外可笑。他輕夾馬腹,令烏騅停步。笑道:“哪裡來的跳樑小醜,居然如此不知死活,倒也希奇。”聶二孃掩口如銀鈴般輕笑,道:“無非是垂死掙扎而已。霸王,妾身也好久未曾活動過手腳啦。反正時間還算充裕,不如便請霸王稍歇,且看妾身來打發這幾個不知所謂的傢伙,好麼?”
楊玄感冷笑道:“楊昭小賊害了阿爹的性命,本霸王有仇報仇,今日就要將楊廣夫婦來個千刀萬剮,以洩心頭大恨。這幾個跳樑小醜,就是楊廣夫婦的最後依仗了吧?以虞姬妳的身手,要收拾他們綽綽有餘,便儘管放手施為便了。”
聶二孃嬌聲嬉笑,湊過去摟著楊玄感脖子,在他面頰上一吻。纖腰款擺,輕飄飄躍離烏騅馬背,以一個優美得教人目眩神迷的姿勢,恰好落在四精怪身前,啟唇吐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姑娘又是學佛之人,不欲多作殺孽。你們四個,假若有本事捱得到本姑娘十招的話,便儘管自行離開好了。”
楊玄感既然不出手,四精怪已是膽氣為之一壯。再聽到聶二孃開出這麼個條件,他們更當場只感精神大振。聶二孃輕功雖然佳妙,可是畢竟身為女子。在四精怪看來,卻哪裡能是自己四兄弟對手?熊精身材魁梧,腦筋卻也同樣好使。當下向三名結義弟兄各自打個眼色,粗聲粗氣道:“對付妳一介女流,哪裡需要咱們四個大男人一齊出手?牛老二犬老四,你們上!”
牛精向來唯熊精馬首是詹,當下更不多問句為什麼,低頭放聲牛吼,殺氣騰騰地率先衝了出去。狗精手腳並用,亦步亦趨地跟在牛精後面,卻是悶聲不吭,名副其實要做頭不叫的咬人狗。兩者氣勢一剛一柔,大異奇詭。聶二孃嫣然輕笑,催運起由禪宗二祖慧可大師所獨創之〖涅槃道〗,嚴陣以待。
牛精頭腦簡單,四肢卻十分發達。體形雖然龐巨,動作卻快如疾風。怪聲巨吼中,他騰身躍上半空,〖霸王腿法〗“直搗黃龍”,猛地俯衝踩踏而下。觀其聲勢,實有開山劈石之威。聶二孃不欲於其硬拼。於間不容髮之際滑步閃過。廣場上堅固平整的石板,當場被牛精這重逾千均的一腳踏成四分五裂。無數紛飛碎石之中,狗精閃身撲出,戴著淬上劇毒而呈現藍汪汪顏色的精鋼指套“陰差扣門”,急攥聶二孃胸膛。
這一爪和牛精的攻勢相互之間配合得宛若天衣無縫,直令人防不勝防。而且出招之間,更頗有輕薄之意。向來笑意盈盈的聶二孃當場面色一沉,斥道:“無恥之徒。滾開。”蓮步輕移,早閃身繞到狗精背後,反手舉掌拍出,“砰~”地正中狗精背門。辛辣掌力入體,狗精當場只覺背上經脈痛如刀割,慘聲“汪~”地狂吠出口,卻同時也火速轉身抓出一爪,在聶二孃小臂上抓出了三條血痕。死纏爛打,果然是狗腿子的本色。他一擊得手,馬上飽食遠飈,絕不貪功。聶二孃卻立時感覺自己整條右臂麻痺發軟,顯然那精鋼指套上的毒藥委實非同小可。她不敢怠慢,連忙催動〖涅槃道〗逼毒。可是以寡敵眾,在敵人的車輪戰法之下,要得一口喘息之機,卻大為不易。狗精剛退,牛精又來,霸王腿“將軍抽車”當頭怒砸而下。
毒力未消,可不宜硬拼。聶二孃旋踵轉身,又再避重net就輕地閃開。只是敵人腿風激盪之下,她躲避的身法也顯得頗有點兒狼狽。兩精怪打出信心,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