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殿內,卻不見那個時刻思念的身影。
連日來偽裝的冷淡潰裂,那份依賴與愛戀如洪浪決堤般穿心過肺狂湧而來,一直壓抑的渴望和想念,從未如此強烈,便算知道他就在身邊不遠,便算走到對面,那想念依然。就在這樣一個時刻,他就要成為別人的人的時刻,即便那個人是他的妹妹。
滿載著惆悵,腦中晃著她的身影,一路尋去。在武德門的側邊,發現了她的身影,她與張石在一起。
那日說了要張石即刻去治理黃河,不過是氣話,他又怎會分不清輕重緩急,便是去,也要萬事齊備。
而此時,那兩個人正在相視而笑。那笑容在他看來異常刺目。
“可汗,可記得你的承諾?”張石淺笑,晶亮雙眸緊鎖面前的人。
“承諾?”衛子君迷惑。
“可汗不記得?可汗答應要頂替小月的。”張石淺笑抿嘴,臉上一絲隱忍的表情。
“小月?”迷惑的人挑眉,模樣更加魅惑。
“唉——”張石哀嘆,“可汗何其薄倖,轉頭便什麼都不記得,真叫張石傷心啊。”
“這……我可是有欺負先生?”衛子君開始擔心,是否自己酒後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畢竟,在這事上,她有過一次前科。
張石噗嗤一樂,“可汗可記得我們的交杯酒?可汗可是答應給張石做媳婦的?”
“媳婦——”衛子君驚叫。
“是啊,可汗自告奮勇,說要頂替小月做張石的媳婦,可汗想反悔嗎?”
“啊?”衛子君張大嘴巴。
張石無奈輕嘆,扯過衛子君的右手,輕輕撩開衣袖,“都結痂了啊,不會留疤的,那是很好的傷藥。”輕輕撫著那傷處,“不會疼吧。”
衛子君低頭看看手臂,“不會。”
張石抬頭,望著她低垂的頰,目光柔的好似一汪春水。輕輕抬手,好似要去撫她額際的發。
夠了,李天祁弄也忍受不住,衝上前去,扯開衛子君,用力捏住她的手臂,“明日,我讓妙州去接你上早朝。”
黎明前的大興城,依舊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參差交錯的樓宇在夜色下呈現一簇簇的暗影。在這樣的夜色中,大興宮中的太極殿卻是燈籠搖曳,一片通明。
衛子君進得太極殿的時候,兩側文臣武將已經分班列座,衛子君的位子,在左側文官的第一個位子,緊挨著當今天子的寶座。
五更方過,李天祁便由一群內侍簇擁著進來了,第一眼見到那人氣定神閒地端坐那裡,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但想到今日要決定的事,那抹笑意頓時生生凍結在唇邊。
眾臣站立,山呼萬歲之後,李天祁緩緩開口,“眾位愛卿今日有何事啟奏?”
“陛下。”吳樵史向前一步道:“風王當街毆打朝廷三品命官一事,還請刑部儘快給出答覆。”
李天祁瞥了他一眼,“愛卿,此事聯已經查明,乃是風王以為有人當街強搶民女,遂仗義出手,前去解圍,只因風王不識得他,方造成小小誤會,此事休要再提了。以後卿等應互相敬愛,不要在這等區區小事計較,應以國家大業為重。不過你也是,不知是如何教子的,堂堂三品命官,當街毆打婦人,真是丟朝廷的臉面。卿日後還要多加提點令公子,出行在外,多注意些言行。”
“是,陛下,臣羞愧,臣教子無方。”吳樵史悻悻退回。
“陛下。”張石站了出來,“臣有事啟奏。”
“講。”李天祁看了眼張石,臉色不善,雖心中怨氣鬱結,但國事是不能耽擱的。
張石奏道:“從先帝繼續推行均田制以來,富豪之家侵佔大批田地的現象越來越多,原本規定一丁受田一百畝,而今一丁受田三十畝不到,特別一些狹鄉,百姓多人無田,生活困苦,還請陛下修整均田制,還百姓良田。”
李天祁嗯了聲,眉頭鎖起,這事的確令他憂心,他初初聽聞此事之時,因為憂心百姓生計,竟是一夜未眠。但若從高官富豪手中奪取土地,勢必會惹怒一方,起碼朝中大臣都多佔良田,必是不肯。今日張石提出此事,不過是想把此事擺在明面,來逼迫眾人解決這一難題。
李天祁掃視群臣,“眾位愛卿可有何方法使我百姓都能有田有地、安居樂業?”
眾人不語,尚書令魏效忠顫顫巍巍地道:“陛下,可以將一丁百畝,改為一丁五十畝,那些無田的百姓便會有田了。”
李天祁聞言怒極反笑:“難為愛卿了,居然想出這麼個法子,但總還是比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