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君問起旁邊的方固,“左驍衛將軍呢?”
“回殿下,他受傷了。”方固垂著頭答道。
衛子君聞言一驚,“如何傷的?傷到哪裡?重不重?”
“回殿下,被砍到了後背,祿東贊逃跑,將軍奮不顧身追上去,孤身一人殺入逃跑的吐蕃軍,從眾吐蕃軍當中將祿東贊擒獲。”
這個傻瓜,衛子君聞言,不待細想,轉身向著賀魯的房間疾步走去。推開門的時候就見賀魯衣襟半敞坐在那裡,手中執著書冊在看。
望見這種情形,衛子君鬆了口氣,看來傷的不重。
賀魯見到她進來,丟下書冊站起身,“風——我幫你捉到了祿東贊。”
衛子君眼中一熱,頓時明白,那麼奮不顧身的撲入敵群,只是為她說的一句話。
“你這傻子。”她走過去輕輕揭開他的衣襟,“以後不準
這麼傻;那麼危險;還要追上去。”
“風不是想要捉住他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去做。”賀魯握住了她扯著衣襟的手。
“傻瓜,只是說說而已,何必拿性命冒險。”她嘆了一聲,“你這傻子。叫我怎麼放得下心。”
“那就別放,別放……”賀魯輕喃。
冬季的夜,冷得徹骨,由於剛剛下過的一場雪,天氣似乎更加難耐。衛子君叫人給祿東贊準備了火盆。
祿東贊是個年約四十開外有著滿臉虯鬚的中年男子,面色黑紅,眸光精銳,一身內斂的犀利之氣。一看便是個不易應付的角色。
衛子君進來的時候,他正氣定神閒地在火盆前烤火。
“大論①好悠閒啊。”衛子君淡笑。清冷的眸中,此時溫和如水。
“閣下就是西突厥的可汗?當真好風采!”祿東讚的讚賞似是由衷的。
“祿東贊大論也是不遑多讓。”衛子君彎了彎唇,“被擄之人,亦能如此鎮定,大體只有兩條。一是,心有成竹,萬事皆有謀劃,盡在掌控之中。再者便是,心如死灰,形如朽木,死生由命了,是嗎?”
“可汗說的是,祿東贊便是死生由命。垂老之年,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其悲哀。自從愛子贊悉若死於可汗之手,祿東贊再無盼望。”祿東贊雙手探在火盆上,面對殺害兒子的兇手,依舊面色無波,仿若說著一件別人的事。
衛子君一愣,想起了兩年前在於闐的那場戰役,當時她是一箭將贊悉若射死與馬上。
“大論此言差矣,兩軍陣前沒有對錯,若不是令公子入侵我國土,他又怎會死於非命?大論豈是這點道理也不明白的人嗎。”衛子君清澈眸光望向祿東贊,不論他是否是敵人,首先,他是一個父親,在這一點上她是有愧疚的。
“此事老夫自知理虧;不願再講。”
“若說大論再無盼望,衛風聽來更是猶如戲言。祿東贊家族,一直執掌吐蕃大權,吐蕃強國,全靠大論這條臂膀,大論講兵訓師,嚴整節制,輔佐理政,開疆拓域,創法立制,鞏固王權,又參與軍政大計。不僅對內除叛黨,分桂庸,查農戶,劃田界,立丁冊,且對外平息反抗,統一諸羌,開疆拓土,所向披靡……”衛子君停住了,望了眼祿東讚的表情,“如此大手筆,又豈會是再無盼望之人?”
祿東贊面色沉靜,“可汗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有無盼望,已是肉如砧板,由不得人。”
“非也,只要大論還想,衛風可以給大論更大的展身之地。衛風久聞大論才名,願意相邀大論共興旺突厥大業,大論有意否?”衛子君眸光晶亮,望向祿東贊。
“老夫不才,沒那福氣。”祿東贊冷冷回絕。聽得出來,他的性格,不是趨炎附勢,苟且偷生之人。
“如此,不難為大論,若大論有想通的一日,來找衛風吧。”
當晚,衛子君即命人散步謠言,內容是祿東贊忍辱負屈,投降西突厥。
衛子君之所以這麼做,目的是分化吐蕃內部政權力量。祿東贊在吐蕃,深得倚重,吐蕃倚之,得以強國。並且他的兒子欽陵,不但驍勇善戰,能言善辯,且頗有遠見與謀略。若能離間祿東贊家族與松贊干布的關係,對吐蕃來說應該是個不小的打擊。
若是松贊干布得知祿東贊投降,必會防備祿東贊家族,如此分化祿東贊家族與松贊干布的君臣關係,使之君臣分心。分化吐蕃的強大力量,以減少吐蕃對西突厥及大昱威脅。這便是衛子君的目的了。
第二日,大軍開拔之時,祿東贊投降的流言已是軍中皆知。衛子君聞聽那越穿越離譜的謠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