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碎裂的聲音,不——不——她怎麼會死呢?她是那樣的年少,她那麼純淨,她那麼聰明,她是不可戰勝的,她怎麼會死呢?可是那張臉他是多麼的熟悉,他曾經那麼疼愛地撫摸過的臉……淋漓的血肉撕扯開來,破碎的心臟一塊一塊的掉落。
“子君——”終於,一聲破碎的嘶喊傳來,那一聲痛至心髓,絕望到極致的嘶喊,足以讓萬物為之哭泣。
為何?為何又是晚了一步?便是拖著這幅殘破不堪的身子,不顧一切的趕來,他仍是晚了一步。為什麼如此焦急趕來卻看到這樣的畫面,為什麼他總是跟不上她的腳步?便是死亡的腳步也跟不上。破碎的身體終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碎,一口鮮血湧出,他由馬上直直栽了下去。
子君,等著我……下輩子,來找你……等著我,下輩子……
下輩子,不能不要我……
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 ,只想攜著你的手,看斜陽,看日落,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睡,一起到老,讓我在孤獨寂寞的一刻可以抱著你,撫著你,讓我可以抱你,直到地老天荒……
“點火!”城樓上傳來士兵冷酷的聲音,那個失了生命的軀體被掛上了城樓,而後,身軀被點燃……
“不——”哥舒伐一聲悲吼,暈厥了過去。西突厥軍隊開始騷動,隊伍裡傳出壓抑的嗚咽聲,瞬間,西突厥大軍開始瘋狂的怒吼,他們一個個驅馬向前,帶著無盡的悲痛衝向了城門。
“回來——”妙州一聲大喊,“小小心中計——”
但悲痛到極致的大軍已經無法控制,他們的可汗,那個曾經風裡雨裡與他們一起走過的可汗,那個愛他們猶如親兄弟的可汗,那個令他們百般心疼的可汗,那個風姿絕倫令他們每日都要偷看上幾眼的可汗……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他,不可以!
“陛下吩咐——即刻退兵——否則格殺勿論——”妙州向著那些失控地士兵狂吼道。
士兵們聞聽那聲怒吼,停住了,將信將疑地望了過來。
……
塔熱錯城內,一片寂靜,吐蕃士兵們悄無聲息的整理著手中的重弩與長弓。
“王兒。”松贊干布望向斜靠在榻上的貢松貢贊,“你以為李天祁不會守信,我倒相信他會守信,如果是我,我會答應與他交換城池。”
貢松貢贊手捂胸口,傷口的疼痛令他皺了皺眉,“父王,如何聽信漢人的話,那李天祁狡猾無比,自家兄弟都欺,他能做上皇帝,又豈是光明正大坐上的?父王莫要被他欺騙,無論你給他什麼,他依舊會反過來繼續攻打我們。”
“唉,只是想不到,衛風如此人物居然這般短命,可惜了。我吐蕃若有此人物,何愁吐蕃不進駐中原,統一華夏?真是,無緣啊。”松贊干布一聲長嘆,“王兒,你待他也太過殘忍了,這樣的人,應該厚葬,卻被你掛上城樓,何其悲哀。”
貢松貢贊神色有了一刻恍惚,他仔細看了看松贊干布,“父王,唯有如此才可以激怒他們,我們焚屍,必然會引起他們的仇恨,他們必會憤怒攻城,待他們衝入城內,我們在城中的埋伏便可將他們一舉殲滅,將那皇帝活捉,我吐蕃進駐中原必指日可待。”
“希望如此便好。”松贊干布面帶憂色。“若非他死了,我必會以他作為籌碼來要挾李天祁,只是,一具死屍,怎樣都會惹來他的憤怒,所謂哀兵必勝,我們,只怕沒有好日子過了。”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思念
一夜,這一夜,發生很多,這一夜,似是千年。
整個西突厥軍營籠罩在一片哀慼之中,這一夜,有幾個士兵偷偷潛去塔熱錯城頭,欲偷回他們可汗被燒焦的屍身,被守城計程車兵活活刺死了。
蘇毗的女王,在知悉了那個訊息後,愣了半響,望著夜色中黑暗的宮闕,眼角滾落了一顆淚。
那個一直昏迷的絕美男子,似是靈魂與那人一起去了,只餘下那具身體尚帶著一絲溫度。連一絲囈語也沒有,一聲輕哼也沒有,似是不想再留下任何聲音於這個世界。
而那個想就此跟隨而去的人,偏偏醒了過來,只是,那容顏已是憔悴不堪,只是,他的一頭墨髮染了霜雪,他強迫自己醒了過來,因為,他得去把她抱回來。
終是明白了,何為一夜白髮,一夜白髮,終不是虛言。
雪白的發,與灰暗的容顏交纏,讓他似乎瞬間老了十歲。
林樺敬一聲長嘆,究竟是何種的悲痛傷情才會至此,這世間,果真情字最傷人。
只有妙州,靜靜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