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畫師,請自重!要玩把戲找別人去!”身側拳頭緊握,咬牙道。
“哎,阮爺,你真要我把話說得很白嗎?”
一抹暈紅飛上俊秀的臉龐,他心裡又惱又氣又無言以對。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呢,阮爺。”隨之而來的是她的一聲嘆息,很深很深的嘆息。
阮府廳內──
“是誰這樣傷你的?傷口好深哪!”鳳春驚呼,連忙喚奴僕去請大夫過府。
“旁人要傷我也不容易,是我自個兒劃傷的。”她笑道。
“你自個兒劃傷?”坐在遠處的阮臥秋,一聽之下大為錯愕。“不是知府大人的獨子傷的嗎?”
“刀子自始至終都在我手裡,誰還能傷我呢?欸欸欸,鳳娘,輕點,好痛!”那清水像燒她的傷口似的,痛到她差點暈軟過去。
“鳳春,你在做什麼?由得她這麼喊疼?”
“少爺,我幫她清傷口啊。杜畫師,就算你要自殘,也不能挑臉蛋啊。”
“人家蒙著我的臉,總不能拜託他,改蒙別的地方再划過去吧?”她邊笑邊叫痛,一點也不像是真痛得要死要活。
“真是胡來!”他怒道:“下刀難道不知分寸嗎?”把自己的臉皮當作別人的來割,她算是第一個!
“也不是不知分寸,只是我覺得一刀解決好過讓自己再度身陷危機之中嘛。怎麼?阮爺,你心疼啦?”她皮皮問。
他聞言,想起轎內她的輕薄,惱怒起身。“你淨說渾話!陳恩?”陳恩立刻扶他,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這女人,非得讓他咬牙切齒不可嗎?
“爺兒,回秋樓嗎?”陳恩小心翼翼地問,不敢觸怒他。
他應了一聲,走了一會兒,問:“她的傷口有多深?”
陳恩愣了下,答道:“我沒注意,只知道她一條手巾都是血。”
都是血嗎?她卻能談笑風生,即使喊痛也沒有在語氣裡流露任何的痛樣。
“在朝為官時,我審過多少案件?有心藉著自裁嫁禍他人的案子不少,通常人在狠心劃下第一道口子時,即感疼痛,接著就會本能放輕力道,哪像她……”連為自己留點餘地都沒有。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性子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陳恩,你聽過知府大人的少爺在城裡鬧事嗎?”沉思後,他問。
“爺,我少出府門,不過聽二郎哥提過,現下世道看似繁華,上頭的官要貪的還是照貪,知府大人的少爺多次強搶民女,全讓知府大人靠關係壓下了。像爺兒這麼正直的官,真的太少了。”
他輕哼一聲,不以為然:“我當官的時候你才幾歲?懂得了多少?”
“我……我……”語氣裡流露出一絲激動。
阮臥秋當沒聽見,又問:“最近杜畫師見了你,還會怕嗎?”
“不會怕了。”陳恩就是對她沒好印象。
“是嗎?”又默默定了幾步,他再問:“你覺得杜畫師的性子如何?”
“輕浮,油嘴滑舌,不能讓人信賴!女子之中屬最下等。”陳恩毫不考慮道。
陳恩的看法與他之前對杜三衡的印象幾乎不謀而合,阮臥秋幾乎要失笑了。是杜三衡本就如此,還是他們都看走眼了?
“爺兒。”陳恩小聲地說:“我偷瞧過田家小姐,是個美人呢。”
“美人又如何?”他冷淡道:“我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又有什麼用?”
陳恩張口欲言,但見他神色漠然,不敢隨便搭腔。雖然爺兒對鳳春私下瞞騙他去昇平酒樓“相親”一事已不再提起,但一個盲眼人竟然能背著大家離開昇平酒樓,把他們全給嚇壞,要再來一次,難保不會被嚇瘋。
他的視線落下,訝問:“爺兒,你手指受了傷嗎?”全是血。
阮臥秋沉默一會兒,收起五指成拳。“不,是杜畫師的血,沾了很多嗎?”
“是啊,流滿爺整隻手掌呢,回頭我去打盆水讓爺兒洗掉汙血。”
他沒有作聲,就沉默地定著,又過了半晌,他道:
“送我回秋樓後,別急著打水,你再回去看看大夫怎麼說她的傷勢。”
“好的。”陳恩抬頭,看見自己最敬重的爺若有所思,又摸上了他的唇──
最近,這舉動真的好常見哪。
一大早,神清氣爽的笑聲由遠而近,陳恩先是皺著眉頭,幫忙拉好阮臥秋的衣襟,接著鳳二郎抬進畫具,最後,杜三衡進房,一見阮臥秋,驚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