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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的,你就差抱著只大紅公雞了拜堂。你是不是失心瘋抑或花痴了?那袁大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給九姓中人丟臉。”

蕭如身子輕輕一顫,她不願在此時反望那刻薄女子的臉,只淡淡道:“這是我的事,我愛佩刀,不愛公雞。那公雞,還是你留著吧。”

那女子猶待開言,卻聽殿深處不知什麼時候已潛進一個人,那人大喝一聲道:“滾!”

這一‘滾’字發在那啞聲女子就待開聲反譏之時,她被那人一語壓住,心中煩惡登時大起,無數難受一時倒轉,直攻心脈。那女子捂著胸口痛道:“誰?”

那人不答,只是再次暴喝了聲:“滾!”

座中九姓之人已驚道:“錢老龍,是錢綱錢老龍!”

殿內深處之人已嘿然笑道:“不錯,正是我錢綱。別等我出手趕你們這群兔崽子,一個個都給我乖乖地滾!”

他為人狂悍,就是九姓族人,一言不合,他也會將之痛毆的。加之他一身功夫極高,在九姓中已無人能出其右——他本不獨為九姓這冠,在江湖中也允稱一等一的絕頂手。那石、柴、王、孟之輩人人色變,臉上陰晴不定,忽齊齊忿哼了一聲,奪座而去,口裡猶道:“賤人,賤人,你不如也反出九姓一門吧!”

那錢老龍見人人都走了,才走進這前殿來,嘿嘿道:“小蕭兒,別理他們,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也沒什麼薄禮。他們都是些兔崽子,蕭你這婚事,別人不認,我錢老龍可認。如果今後有誰多嘴,叫他們找我說話。”

說完,他已大笑騰身而去。

殿中一時靜極——都走了,連水荇兒與米儼也被蕭如遣走了,這是她一個人的花燭之夜。她靜靜坐著,雙目空睜,直到三更。

三更一過,就算明天了,明天,她已是袁辰龍的妻子。樑上忽有聲音輕響,象是那人故意發出的。

蕭如抬目向梁,她已是袁辰龍的妻了,他的事她自當代為處理。只聽她抬頭道:“庾先生?”

樑上那人帶笑答道:“不錯,正是庾某。蕭女史,庾某這廂有禮了。”

說著,那人輕輕落下,身上不染一絲樑上微塵。

此刻天上,參星已渺,商星未出,淮上當有一人正自中宵舉盞。他在想什麼?只見他舊白的衣倚側在淮上的風中,他的雙目舉望天宇——在參與商的間隔迢遞之間,庾不信是否該已與蕭如面見了……?

——完——

之五 秣陵冬

秣陵的冬是冷寂的。哪怕是初冬,哪怕還沒有一場雪。玄武湖上沒有一絲縠紋的波面冷映著岸邊的衰柳枯楊,鏡子般地反襯著這城中猶不甘卸落的粉黛鉛華,在一些冷眼人看來,怎麼也會有一二會心之處吧。

這個城市據說是有著一些王氣的。所謂“鍾阜龍蟠、石頭虎距”,那是三國時一代賢相諸葛亮的話。戰國時,楚威王滅越國,也是覺得這裡樹木蔥鬱、山勢崢崚、隱有王氣,所以在獅子山之北埋金塊以鎮之,又於清涼山建城,取名金陵;其後,秦置郡縣,呼為秣陵;東吳時稱“建業”;至東晉時則稱“建康”、“江寧”;唐一度呼為“白下”;到宋則又名之為“昇州”。

只是小小兩個字的變化,壓入《地理志》中還不足薄薄一頁吧?但其間之歌哭交接,繁華相替,卻怕是一千冊一萬卷也說不盡,道不完的。

多年以後,有了那麼一首歌。歌名已經含糊,歌中卻有一句這麼唱道:“……歷史的一頁尚未寫盡,硯上的筆早已凝幹……說什麼死生契闊,說什麼歲歲年年……那紅底金字的愛……”

對,——‘那紅底金字的愛……’——就那麼被壓成薄薄的一頁——就那麼沉入這簡短的兩個字的地名的變遷嗎?

總有人不甘於那些人世中所有的情痴怨戀、掙扎折挫就那麼被歷史壓薄成無奈的。於是又有了一個作者,耗上些心血,呵一口氣,噴向硯上那早已凝乾的筆。那硯中冰凝的墨水在這一呵之間似乎就又有一脈脈、一縷縷不曾完全死去的生意慢慢地浸潤開來,潤在了濫觴自宋時的紙上,化為一個個橫豎聳亂的字跡,試著再次隱約氤氳起那個逝去的年代中秣陵的冬與一些不甘就此沉淪的‘紅底金字的愛’。

第一章:夜伏

“山圍故國周遭在,

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東邊舊時月,

夜深還過女牆來。”

石頭城在建康城西石頭山的後面,為東吳孫權所建,秦淮河就在這裡沿著山邊流入長江。——這歌裡的淮水指的也就是秦淮河。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