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痛,實因太潮溼所致,而這城裡更是蛇蟲遍佈,形狀奇異,伴有劇毒,從客棧到軍營的路上他們不知被“襲擊”多少次了,簡直令人髮指。
雲懷淡淡地笑道:“這也是我在招募士兵時多半選擇本地人的原因。”
“現在倒是歪打正著了。”薄湛撥開前方攔路的荊棘,若有所指地說。
雲懷輕喟:“是啊……”
同處於一個地方計程車兵往往比來自四面八方的更具有凝聚力,尤其是在有人為他們謀求了生路的時候,要知道原來這裡可是被稱為南蠻之地,驛路不通政詔不達,長年受外敵侵擾,而云懷到來之後雷厲風行地整頓了邊防軍,建戍所除敵寇,還百姓安寧,那麼這些一脈相連計程車兵又怎會不心存感激,不唯命是從?
現在到了他擷取果實的時候了。
雨不知何時停了,城樓上的烽火重新回到視線裡,熊熊燃燒,熾熱耀眼,兩人沿著牆根疾行至軍營後方,身形陡然飛旋到空中,再輕輕一躍便落在了高牆的內側,士兵在林立的帳篷外四處巡邏,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
“這邊走。”
漆黑的夜幕下,雲懷衣袂翻飛地遊走在軍營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在到達帥帳之後,裡面影影綽綽地映出幾個頎長的身軀,有的佇立不動,有的負手徘徊,聲音此起彼伏,盡數落入他們的耳朵裡。
“老方,我半個月前就讓你更換巡防機制,你怎麼到現在還不落實?”
方副將是個粗嗓門,直接兩個字扔了回來,低音迴盪在帳中,渾厚而沉滯:“沒空!”
“半個月了還沒空?你天天打鬼去了?”問話的陳將軍倒不計較他的失禮,捋著鬍鬚虎目一瞪,毫不客氣地譏誚道。
“將軍,您千萬別怪老方,是屬下聽說他有相熟的友人在昭陽關任職,就……就央著他去打探王爺的下落了。”
這次說話的是個小年輕,聽到他提起了雲懷,門外二人的腳步頓時一停。
“胡鬧!”陳將軍拍案而起,氣得直吹鬍子,“現在昭陽關是個什麼情況你們心裡沒底?忠奸尚且分不明你們就敢擅自託人探聽訊息,萬一訊息傳到京中,只怕朝廷對我們雁蕩關防得更嚴,再多惹些眼線過來,我們每天吃飯拉屎都得被人盯著了!”
“可我們總不能任由王爺下落不明卻不管不問吧!”方副將回瞪著陳將軍道。
陳將軍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早在王爺失蹤那日我已經派出一小隊精兵奔赴昭陽關秘密搜尋他的下落了。”
“什麼?”
兩個副將噌地站了起來,滿臉驚詫,對視一眼又望向陳將軍,聽語氣像是被瞞得嚴嚴實實,一點兒都不知情。
陳將軍喟嘆道:“你們還年輕,沒有在朝廷這潭深水裡打過滾,不知其中厲害,我本不想告訴你們,若不是你們兩個兔崽子成天惦記著這事,正經事都不幹了,我也不會……唉!”
話就此打住,最重要的原因始終沒有說明,兩個年輕人面面相覷,心裡都在揣測陳將軍的深意,突然,身後的粗麻布簾被人從外面掀開,兩人下意識拔劍回身,卻在見到來人的那一刻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告訴你們是為了你們好,這樣即便日後朝廷追責也只會怪罪到將軍一人頭上,與你二人無尤,將軍,本王說得可對?”
“臣等叩見王爺!”
三人紛紛下跪行禮,尤其是陳將軍,一雙老眼驟然變得通紅,雙臂都在顫抖。雲懷上前親自扶起了他,又命另外二人起身,然後溫和地笑道:“自本王回京已經大半年了,三位還是老樣子,分毫未變。”
陳將軍激動得不能自已,聲音略帶哽咽:“上天庇佑!殿下安然無恙,實乃大幸!”
雲懷的臉上浮起恬淡的暖意,道:“這段日子令爾等擔憂了。”
“什麼擔憂不擔憂,您回來就好!”方副將一掃之前的陰霾,憨厚地大笑出聲。
剩下的那個吳副將雖然也如他二人一般激動,警戒心卻非常強,只隔了幾秒便轉過身盯著帳篷外頭那道黑影,沒說話也沒動,只是拇指一直按在劍鞘處,時刻準備出招。見狀,雲懷淡然地把劍推了回去,並朝外揚聲道:“阿湛,怎麼不進來?”
薄湛矯健的身軀緩緩從陰翳中顯現,說的第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幾個人都哭笑不得。
“沒死在昭陽關倒要死在你這雁蕩關的蛇蟲蟻獸嘴下了。”
雲懷瞄了眼他那佈滿紅點的脖頸,滿臉無奈,其他三人不敢多說,十分有眼力見地跪下行禮道:“臣等參見靖國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