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凌汐池坐在杏花樹下,遠望天邊的斜陽,夕陽的餘暉透過層層疊疊的花瓣投射在她的身上,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淺金色,明明是極其溫暖的顏色,卻讓人感覺到悽清、蕭索和落寞。
風搖花枝,花影婆娑,花雨簌簌而下,溫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給她披上一件花瓣織就的衣裳,杏花花期很短,盛放時豔態姣姿,繁花麗色,佔盡春風,可這美太過短暫,春風一過,便凝落成泥。
邪血劍橫放在她的膝間,劍身上亦堆了一層厚厚的花瓣,這名震天下的名劍,此刻已沒有了出鞘時那彷彿可開天闢地的凌人氣勢,它同它的主人一般,沉靜得有些寂寞,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這一人一劍。
凌汐池的手放在邪血劍上,不停的摩挲著,劍是冰冷的,可此時此刻她卻感受到了一份信任和依賴。
無論世人如何看待這把劍,無論這把劍裡潛藏著什麼秘密,無論這把劍跟琴無邪抑或是葉琴涯有什麼關係,在她的心中,這把劍都被她視作至交好友,只因她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陪著她的便是這把劍,而現在,陪在她身邊的還是這把劍。
指腹下,劍身在隱隱顫動著,她喃喃問道:“你也想出世嗎?”
然後,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彆著急,快了。”
月弄寒走到她身邊靜默的坐下。
他同她一樣,一言不發,身上散發出一股憂鬱的氣息,眼神中滿是擔憂。
凌汐池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輕聲道:“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我還有事沒有做,不會再讓自己垮下去。”
是的,她不會再讓自己垮下去,從得知蕭藏楓的死訊那一刻,她只讓自己短暫的陷入到了痛苦和自責中,之後她便平靜了下來,開始有條不紊的做事,將整個小木屋打掃得一塵不染,將水缸裡灌滿了水,去溪間將衣服清洗乾淨,甚至還找出了邪血劍練了一下午的劍法。
做這些的時候,月弄寒始終都跟著她,她知道,他是害怕她又做傻事。
她輕聲問他:“那日,我昏迷過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月弄寒便將當日的事一五一十同她說了,冰冽是如何將他們帶出冥界的,他們又是怎麼來凌雲寨的,來凌雲寨之後便遇上了瀧日國下令攻山,然後凌雲寨又是怎樣設計埋伏了旭日金麟將其一網打盡的種種都說了一個遍。
凌汐池靜靜的聽著,苦笑道:“原來是冰冽帶我們出來的,那他人呢?”
月弄寒道:“他將我們帶出來之後,便又回了冥界,他還是放心不下寒驀憂。”
凌汐池道:“他倒是對她情深義重,可惜寒驀憂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
月弄寒動容道:“冰冽也是一個可憐人。”
凌汐池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們抓了左煜是嗎?那我哥哥呢?”
月弄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葉孤野,搖頭道:“你哥哥那日並不在軍中,我們未曾看見他,他應該沒事。”
凌汐池這才微微的放了心,哥哥沒事便好。
月弄寒又將現在整個天水的局勢同她說了說,包括雲隱國主病逝,雲隱新王即位,而這位太子在即位之前,以“先攘外,後安內”為旗號,增兵邊關,向瀧日國發起反攻,包括璟楓公主刺殺瀚海祈王,瀚海新任國主顏王即位,趁著雲隱國對瀧日國發起反攻之際,也向瀧日國的邊境發動戰爭,眼下瀧日國正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狀態。
凌汐池仍是一聲不吭的聽著,她的表情沉靜似水,彷彿這些對她都沒有關係,她甚至都沒問一問,雲隱的新王到底是誰,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月弄寒也並未向她提及雲隱新王的名諱,只說了,他的稱號為惜王。
很久後,她又問他:“你真的相信他死了嗎?”
月弄寒道:“他並不是那麼容易便死的一個人,可這訊息卻是由藏楓山莊傳出來的,據說那日我們走後,他不慎落入了冥河中,他掉進冥河後,你……姐姐也跟著跳了下去,藏楓山莊的人在冥河中打撈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冥河太危險,任何人掉進去生還的可能都很小,況且,若他還活著,他又怎會不來接你。”
凌汐池的眼中倒映著天邊的晚霞,語氣如料峭的春風一般寒涼:“你是說,我姐姐也跟著他一起跳下去了是嗎?看來姐姐是真的很喜歡他啊。”
月弄寒蕭瑟的嘆了一口氣。
凌汐池愣了好一會兒,她的表情又開始變得木然,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她又問道:“藏楓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