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屍骨又去了哪裡?莫非還有人在這裡為他們收屍?
她正這麼想的時候,便看見冥河邊上坐著一個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他背對著她坐著,佝僂著背,背影帶著說不出的滄桑和孤獨,在他身邊還放了一壺酒,酒旁放著兩隻杯子,他一邊嘆著氣,一邊往其中的一隻杯子裡倒了酒,他顫抖著端起杯子與旁邊那隻空杯碰了一下,像是在與好友對飲一般,含糊不清的說了一聲:“幹!”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旁邊的空杯子動也未動。
孤獨的老人,詭異的場景,凌汐池卻並不覺得害怕,她走到那老人家的身邊,出聲說道:“老人家,討口酒喝。”
那老人家彷彿知道她會來,往旁邊的的空地拍了拍,示意她坐下,口中說道:“唉,我老人家在這裡等了四個月,終於等到人來了。”
凌汐池走到他身邊坐下,老人家執起酒壺為她斟了一杯酒,說道:“喝吧,這杯酒是給來的人準備的。”
凌汐池端起酒杯聞了聞,問道:“老人家,這酒可是叫孟婆湯嗎?”
老人家依舊沒有看她,渾濁的眼睛看著流淌的冥河水,回道:“不是,這酒叫君莫悲。”
君莫悲,三大絕世佳釀之一。
凌汐池將杯中的酒飲了,心中一直壓抑著的悲傷突然全部都跑了出來,她苦笑道:“奇怪,冥界的酒居然叫君莫悲,奇怪,明明叫君莫悲,可一喝這酒,卻讓人忍不住悲傷起來。”
老人扭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酒是斷腸物,更是傷心物,傷心人配傷心物,哪能不悲呢?別的酒是讓人越喝越醉,可這個酒,卻能讓人越喝越清醒。”
凌汐池點了點頭,問道:“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
老人家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別人都叫我閻羅。”
說罷,他扭頭看她:“你可曾聽過呀?”
凌汐池老實的搖了搖頭。
老人家說道:“也是,你這麼年輕的娃娃,怎麼可能聽過我呢,要是二十年前啊,提起閻羅這個名號,江湖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凌汐池說:“老人家,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老人家嘆了一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因為這裡是我的家,曾經這裡的一切都是我一手建成的。”
凌汐池知道這裡曾經是詭天門的大本營,後來被聞人清改成了冥界,她有些奇怪:“聞人清是你什麼人?”
老人家說:“他曾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可他為了當上詭天門的門主,將我囚禁了二十年,讓我在十方閻羅殿裡過了二十年豬狗不如的生活。”
凌汐池在心中想,原來這也是個十分可憐的老人。
她問道:“冥界已被毀,那是誰將你放出來的?”
老人家笑著說:“是一個和你一樣,眼睛裡透著死亡,心中卻有比死更重的執念的人。”
凌汐池心中一動:“是誰?”
老人家指了指她的身後:“喏,他在那裡。”
凌汐池扭頭一看,腦子裡頓時轟的一聲。
一個黑衣青年站在她的身後,像是一根僵立的柱子一般一動不動,愣愣的看著她,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失聲道:“冰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