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三句出聲的,卻是一名有些嫌熱般的粗狂男子,絡腮鬍子,雜草般的頭髮用一根布帶隨意的紮起。最為引人矚目的是,他揹著一個很大,很平的布包。
前面那三句話聽上去像是三個人在交談,但實則卻都是他一人所說。
此刻聽到身旁這名冷冰冰的長髮男子呵斥,他擠了擠眼,道:“唐折風,這麼多年,一興奮就這樣的毛病都改不了。”
“可是要是改得了,還叫毛病麼?”
“對啊,高興就好,改了就不暢快了。”
接下來,他又是連說了兩句,接著便又笑了起來。
在他說話間,無論是他這方的七騎,還是迎面而來的騎軍都沒有停下,兩者很快便越來越近。
從河谷低窪地帶湧出的騎軍有上千騎,為首的將領三十如許,身穿如蛇鱗般的黑色鎧甲,鎧甲甲片上細微的符文之間自然引聚著天地元氣,不斷流淌出一絲絲陰寒的凍氣。
這名將領的面容五官沒有什麼特點,但是神色卻分外的冷峻,如同金鐵雕刻一般的質感,他的雙手十指也被細細的鱗甲覆蓋,左手拈著一朵似乎剛剛採摘下來的紫色野花,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朵鮮豔的野花卻迅速的被他十指上鱗甲流淌出來的凍氣凍得灰敗,一片片枯萎凋零。
第六十三章 這一劍誰來接
他迎著風,一縷縷從鱗甲符文之中流淌出來的凍氣在他身後飄灑,就如一條條長長的尾翎。
唐昧先看清了這人的鱗甲,再看到這人的面目,不由得微微一怔,“居然是你?”
“我也想不到是你。”
當原本鮮豔的野花上所有花瓣枯萎凋零,這名將領手中的花枝也粉碎如霜從指間飄灑,他和身後的千騎停了下來,他緩緩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唐昧,道:“昨夜間已發生十七次戰役,陽山郡一帶未動,戰役全部集中在陰山中段至陰山北段。最為縱深的一支是魏無咎座下蕭宴統帥的先鋒軍,數量在三千至五千左右,攻破了玉天關,車遲將軍戰死。”
“除此之外,石林一帶失守。陳家寨糧倉被奪。”
“司馬錯方面的大軍已經進入我朝邊境,行進了二十里。軍隊在二十萬左右。”
“魏無咎本人出現在距離玉天關不遠的河谷地帶,預計是要搶佔綠河子草甸,控制野馬群以及那一帶的部落。”
“……”
這名將領並未在意唐昧的表情,連說了許多句,卻是在彙報最新發生的軍情。
這些訊息,傳到長陵,傳到燕齊,為世人所知恐怕還需要數十日的時間。訊息的傳遞永遠隔著時間的距離,在外界還在等待著誰先發難的時候,事實上大秦王朝和大楚王朝的戰爭已經悄然的拉開了帷幕。
這名將領陳述完了這些軍情之後,卻不再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唐昧。
唐昧也不著急,他思索了片刻的時間,然後看著這名將領,極為簡單的道:“然後呢?”
“你是領了帥印前來做統帥的人,我軍情也彙報完了,帥位也空在那裡,但就看你能不能坐到那帥位上去。”這名將領看著唐昧,漠然道:“很多人不相信你。”
聽著這句話,唐昧身前身後的六名騎者身上多少流淌出些冷意,但是唐昧卻是淡淡的笑了起來,“洗封河,很多人不相信我,但你還是信我,否則既然你們知道了我的真正行蹤,就不會是你帶這些人來,而是直接佈置針對我們的殺局,儘早將我們抹殺掉。”
“洗封河?”
聽到這個名字,唐昧前後的六名騎者都是有些意外和震驚的神色。
洗封河是北境最重要的大將之一,他們自然都聽說過此人,但此時真正讓他們震驚的是,嚴格意義上而言,這洗封河曾經是唐昧的部屬,是他們六人的上司。
只是在他們六人先後追隨唐昧時,洗封河已經被貶職到了邊軍。
洗封河看著唐昧臉上淡淡的笑意,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雖然早些年我和你不合,被你謫邊,但我對你統軍的能力沒有異議。”
唐昧收斂了笑容,看著他,道:“我對你統軍的能力也沒有異議,只是在我部下用軍,便需要徹底按我的軍令和規矩來。我這次坐上帥位之後也是如此。不只是你,哪怕是那些位置比你更高的人,也必須按我的軍令和規矩來。”
“嚴格意義上而言,後來我一直是李沐大將軍的部下,我對李沐大將軍的瞭解更多,我相信他的眼光不會有問題,然而全軍統帥的位置太過重要。你在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