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就是那個試圖褻瀆上帝的人。”
法爾哥尼前後混亂的話讓倫格微微有些錯愕,而隨著赫克托爾在他耳邊輕輕訴說,他原本已經疲倦的雙眼霎時閃動起略顯激動的光彩。
同時他聽到了身邊的瑪蒂娜再次發出的抽氣般的低呼。
“波希蒙德死了?”倫格低低自語,他的眼神落在赫克托爾臉上,隨著白化病人凝重的微微點頭,他慢慢的向後靠去。
在經過了一陣興奮之後變得更加疲憊的頭腦在這時讓他似乎難以繼續思考什麼,在睡去之前,他的頭腦裡只有一個聲音在不住的響著:“這一切還是起了作用,至少從此之後奇利里亞是完全自由的了。”
在這個念頭中,倫格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而他身邊的人在這時聽到的,是他睡前說出的一句話:“法爾哥尼,別忘了,我也是個羅馬佬……”
安條克公國的公爵,或者準確的說是兩位公爵,先後死亡!
這個還沒有傳播出去的訊息令已經知道了人感到意外和驚駭。
安條克公爵波希蒙德帶領著他的軍隊在與薩拉丁談好條件之後,以拯救上帝的聖子的名義,渡過與克尼亞人之間的界河進入了奇利里亞,不論他的目的何在,這個訊息曾經讓聽到的人感到無比意外。
凡是熟悉波希蒙德的人,都被這個人居然主動捲入戰爭感到莫名其妙,雖然他們知道他對奇利里亞的思念甚至已經到了著魔的地步,但是對於他敢於做出這樣的事,不論是君士坦丁堡還是克尼亞人,都頗為詫異。
可是隨即發生的一切,卻更加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剛剛開始的戰爭被突然爆發的瘟疫徹底打斷,而安條克軍隊卻和那個有著聖子之名的貢佈雷子爵一樣,完全淹沒在瘟疫的可怕訊息之中。
而現在,不論是未嘗夙願既先死的波希蒙德,還是先被阿爾佐克利用,然後無情拋棄的埃利奧特,這兩位公爵都已經死在了奇利里亞的邊界上。
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呢?
終於在第二天醒來的倫格躺在床上仰望著頭頂上簡陋的房頂思索著。
這是一間凱撒利爾村還算“豪華”的農舍,原來的主人已經在死去,沒有人知道他是否死在赫克托爾為自己開闢“血路”時的屠殺,不過這時整個村子裡還活著的人,對這支可怕的軍隊卻有著截然相反的兩種情愫。
憎恨與敬畏!
他們憎恨這些舉著十字架的人對自己親人的無情屠殺,同時也對那個帶領他們的人所創造的奇蹟感到充滿畏懼的恭敬。
現在,這個令他們敬畏的人,正在為自己心頭那一直盤旋的念頭在不住思索。在倫格的頭腦中,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擺在他的面前,而這兩條道路的起點,都是一個相同的原因——現在的安條克已經沒有了合適的公爵繼承人!
安條克公爵波希蒙德,應該是在幾年後的第三次十字軍東征結束之後死掉的,倫格的心頭暗暗想著,就是在那個時候,波希蒙德用割裂自己心臟的方式,表達著對那塊一直無法收復的土地的思念和不甘!
可是現在,波希蒙德卻已經死了,而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接替他的埃利奧特居然也莫名其妙的死去。
那麼安條克由誰來繼承?一個新的波希蒙德(這裡指波希蒙德的大兒子)還是他的另一個兒子雷蒙?
倫格的心頭不住猜測著,這可是這些都不是關鍵,真正的關鍵是他知道波希蒙德的這兩個兒子這時都根本無法成事。
事實上在後來逐漸變得無足輕重的安條克公國,在幾年之後幾陷入了長期的內耗之中。
就和的黎波里伯爵雷蒙的兩個兒子一樣,波希蒙德的兒孫之間為了公國大打出手,其中他的一個孫子甚至在後來為了爵位不惜和當時已經開始沒落的異教徒的阿尤布王朝聯合起來,試圖推翻他的叔叔。
可是這些都不是關鍵,真正讓倫格在意的,是波希蒙德的兒孫現在根本沒有力量對付奇利里亞的事情,而他們現在更大的麻煩,就是“偷去”了安條克的奈利茲。
一想到這個沙漠貴族,倫格的嘴角不禁掛起一絲笑容,他能想象那個人帶著他扮演成商隊的手下襲擊了安條克時的那種舉動,這讓他對這個人的力量再次有了新的認識。
“那麼,現在的兩條道路都在面前……”倫格心裡這樣想著。
是儘快離開瘟疫肆虐的這裡,還是冒險留下來?他的心頭不住翻動著這兩個念頭。
剛剛發生的不成功的刺殺,已經讓倫格看到了通向君士坦丁堡之路的危險